没有多尴尬, 就是那么回事。
裴书告诉自己千百遍，然而还是不自在地将手揣进兜里，手心像是被一层不属于他的皮包着, 木木的, 怎么挠都挠不到点。
“你一个走读的需要收拾什么？”
叶离步把书放好，回头看他：“看不起我们走读生？”
“哎。”裴书跳上桌子：“你要不要住校？”
“你怎么老往桌子上跳？”桌面没地方了，叶离步干脆把书放在裴书腿上：“现在要住校的话要写申请，还要跑去让校领导签字, 太麻烦了, 等下学期开学和住校生一起申请吧。”
他把桌子整理出来，将裴书腿上的书抱走，站在裴书两腿中间：“刚才爽了吗？”
“什么？”叶离步这举动让裴书一愣, 对他说的话的反应也慢了几秒。
“我看你一直揉你的手心，问问你刚才爽没爽？”叶离步重复一遍：“要是不爽我们就再来一次，直到你爽了为止。”
“再来一次？”裴书反应过来了, 他把叶离步往前一推，从桌子上跳下来, 将叶离步按在床上。
叶离步的两条胳膊被他举到头顶，他拉着叶离步的皮带：“你想怎么再来一次？”
“我开玩笑的, 你别急眼啊。”叶离步稍微挣扎了一下：“你起来, 等我收拾完东西一起出去逛逛。”
“逛哪？”这学校周围有个什么好逛的？除了房就是房。
叶离步看了眼时间：“作业写完了吗？带你去个好地方。”
因为叶离步家离学校更近, 裴书就没想过回去, 他是带着书包来的, 闻言，他点头：“写完了。”
“书爷, 我错了，你先起来行不？我们现在这个姿势总给我一种我要犯罪的错觉。”
裴书的劲很大, 他的手被拉到头顶，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只能向裴书求饶。
“你让我放了你我就放了你？”裴书笑道：“说点好话来听听。”
叶离步沉思三秒，抬头：“书爷，你那个真大。”
“操！”裴书从床上弹起来，结果退的太快把叶离步刚垒好的书推倒了，不过他没在意，反而一脸嫌弃地看着叶离步，讽刺道：“你能不能像我一样成熟点？”
叶离步看到他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儿，笑道：“我以为你不会害羞。”
“你瞎吗？我那不是害羞，我那叫无措。”裴书转身不理他，开始动手收拾地上的书，收拾着收拾着他就不乐意了，他把书一扔：“自己来。”
“好。”叶离步任劳任怨，将一米高的书重新堆在墙角。
裴书盯着叶离步忙碌的背影，看着他一点点整齐好书。
叶离步每使一次劲，肱二头肌都会将衬衫绷得很紧，一想到肱二头肌，他就想到了胳膊，顺着胳膊，裴书将目光放在叶离步的手上，看着他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裴书不由地就想起在浴室里干的事。
裴书舔了舔嘴唇，对叶离步道：“你那个也挺大。”
叶离步整齐书的手一顿，他回头笑着说：“你看着我琢磨半天，就琢磨出了这么个结果？”
“你知足吧。”裴书躺到床上，等叶离步收拾。
“床头柜能看吗？”
“能。”
裴书打开床头柜，里面有一本相册，翻开第一页，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
虽然变化很大，裴书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他们家叶狗子。
叶狗子是从小帅到大的类型，他的眼窝一直很深，眼珠子也很亮，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标准的帅哥。
然而这帅哥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把自己的头发搞成了杀马特的造型。
裴书一看到这张照片，整个人都笑疯了。
叶离步回头，发现他正抱着相册笑得前仰后合，笑就算了，他还一边擦眼泪一边拿出手机拍照。
叶离步这才想起，自己之前有过短暂的非主流时期，他赶紧和裴书抢相册。
裴书把相册高高举起：“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是。”
裴书：“那我看看你照片怎么了？你是不是不爱我？”
“……你能不能收敛一点你那笑再说这话。”
“不是，你怎么会这么非主流呢？”裴书说：“我都不敢认你，要是这种造型的你给我表白，我一定报警，我说你骚扰我。”
“那种造型怎么了？我不帅吗？就算那种造型的我不帅，你作为我的男朋友，是不是应该无条件地夸我？”
“行，我夸你，你美若天仙，貌比潘安。”
叶离步也跳上床，将裴书逼至墙角，他眼神深情地看着裴书，带着暧昧的笑，一点点靠近裴书的嘴巴，右手却适时举起，在亲到裴书的一瞬间拽着相册一扯。
相册一动不动，被裴书抓的死死的。
叶离步：“……”
怎么和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
裴书笑笑：“小离离，你再多亲我几下我就给你。”
忘了，他家小男友和电视机那些懵懂少女不是一种人，别人被亲一下要懵好久，他是一脸笑的等着你再亲他几下。
叶离步：“你不给我我就不亲你。”
裴书将相册紧紧抱着：“我自己没嘴吗？你不亲我我不会自己动嘴？”
其实他对这本相册没什么兴趣，他对欺负叶离步比较感兴趣。
叶离步也是，一张照片而已，不至于非要抢过来，他就是喜欢和裴书一起玩。
他从床上下来：“那是我前十八年的照片，送给你了，你好好保管，丢一张你就完蛋了。”
“怎么完蛋了？”
叶离步回头，并不说话。
但眼神就像在说：“你应该知道你会被我怎么样。”
真的吗？
裴书看着相册，勾起嘴角笑了笑。
打闹过后没多久，何韶微回来了。
她最近在办理交接手续，没离职之前，她都在医院工作，不过没以前那么忙了。
“回来了？吃饭了吗？”何韶微问他。
“吃了。”
何韶微看到裴书，眼睛一亮：“裴书也来了？”
裴书心里还是有点虚，虽然叶离步说何韶微已经认可了他们的关系，但这个“认可”的程度在哪？他其实并不清楚。
他赶紧点头，非常礼貌地说：“是，阿姨，我过来陪叶离步收拾东西，一会儿顺路去学校。”
“那你们现在去哪？”何韶微看他们抱着书包，但一点也没有上学的意思，而且现在这个点也不是上学的点，便问。
“去外面玩一圈，阿姨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就不去了。”何韶微在包里翻了会，拿出五百块钱递给他们：“我只有五百的现金，不够的话再给你们转。”
裴书不好意思拿钱，急忙说：“不用了，我们有。”
何韶微也知道他一定不会要，别不再强求他，而是转身将钱交给叶离步：“亏谁也不能亏了自己的人，听到没有？”
叶离步点头。
“路上注意安全。”何韶微习惯性地补充一句。
裴书乖巧地点点头，跟在叶离步的身后走了。
叶离步这边解决了，剩下的就是他的家长了。
“书书，又在想什么？”
叶离步走出去好远，渐渐听不到裴书的脚步声，一回头，只见他低着头，一副沉重样。
“想怎么才能漫不经心又严肃郑重地出个柜。”
叶离步走回裴书跟前：“不是还早吗？等高中毕业了再说。”
“那不行，我在你家这边有名有分，不能让你在我爸妈面前没名没分，你以后出入我家得是以我男朋友的身份，知道吗？”
叶离步确实怀有期待，不管甘如黛和裴业庭的反应怎么样，只要裴书愿意说，就说明裴书是真的想陪他一起走，但他也知道出柜没那么简单，所以一直都没强求，不仅没强求，他连提都很少提，生怕裴书觉得为难。
哪曾想裴书这么轻松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确实让他有些惊讶，惊讶之余，又觉得一辈子遇到这么一个人，真好。
“行，你出柜的时候叫上我，我和你一起去，你爸妈要是把你赶出来了，我刚好收拾收拾包养你。”
裴书听了他的话笑了：“我这人身体脆弱心灵也脆弱，挨不得碰不得，听不了一句重话，一听心跳直冲一百七，包养我得哄着我供着我，你确定还想包养我？”
“确定。”叶离步也开玩笑道：“你都这么脆弱了，我敢把你交给其他人吗？万一磕了碰了，我得多心疼？”
裴书笑得更灿烂了：“离哥，咱有点幼稚。”
“操，那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叶离步也跟着一起笑。
从家门口到小巷口那一段，是真正的无人，裴书和叶离步拉着手，到大路时，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去哪玩？”
或许是打小就在这地方生活着，裴书没觉得这城市有什么好玩的地界，上次去爬的山，已经是本市仅有的旅游景点了。
不过叶离步应该没什么旅游的心思，裴书也不指望他能带自己去哪。
反正只要和他待在一起，就怎么都好。
“到了。”
叶离步下车的时候不经意在他手腕上摸了一下，跟占便宜似的。
裴书跟着笑了两声，心道：“个不要脸的，一天到晚尽对我动手动脚。”
裴书知道这地方，桥头，下面有一片人工湖。
他们这内陆城市，比不上沿海风一吹就掀起一层浪，不管什么时候看，水面都静悄悄的，所以没什么看头。
不过他没扫叶离步的兴，叶离步来这城市才一年多，再加上学业繁忙，很多地方都没看过，觉得稀奇也正常。
见他已经开始欣赏了，叶离步在他胳膊上碰了碰：“不是这里，前面。”
“前面？”
“嗯，没来过吧？”
“没。”
桥头也算个标志性的建筑，无聊的时候会来转转，但一般不会继续走，因为那再往前面去，就是一栋栋房子，一看就没什么意思。
穿过桥头，再往里走，确实是一栋栋房子，且房子的装修风格越来越乡村化，也越来越破旧。
裴书一眼望去，看到房子与房子错开的地方，似乎有不同的颜色。
那颜色很不亮眼，却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