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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刺激
    ◎弄死他,是不是◎
    衛麗娜身在審訊室, 渾然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經變了天。
    她身上穿的,還是剛剛帶過來時披的長款白色羽絨服,只是拉鏈拉得整齊了些, 零亂的頭發也梳了梳。
    審訊室的高窗透過來一格子陽光, 正投在她臉上。
    未施脂粉的她, 棱角分明的臉龐、灰色的眸子、比尋常人更白的膚色, 再加上眼角細密的皺紋,深深的眼袋、嘴角的法令紋,看着有點像童話故事裏的妖婆子。
    趙向晚、朱飛鵬、祝康三人坐在桌前,祝康打開筆錄本, 準備記錄審訊過程。
    衛麗娜擡眼看向身穿制服的趙向晚,姿态比早上稍稍放低了一些:“警察同志, 你們把我帶過來做什麽?我只是個普通的酒店老板, 賺的都是辛苦錢,并沒有做什麽違法亂紀的……”
    趙向晚目光冰冷, 帶着冬日凜冽寒意,令衛麗娜後面求情、打聽的話全都卡在喉嚨裏。
    衛麗娜的內心開始打鼓。
    【警察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不能啊, 我們一直以來只做京都那邊的生意, 星市警方怎麽會抓我?】
    【城西派出所的鄭所到底在幹什麽?】
    “城西派出所的鄭所”這幾個字,提醒了趙向晚。
    天然居酒店,就在城西派出所轄區。
    ——五年前翁萍芳一案之後, 掃黃組也只抓了幾只小蝦米, 根本沒有發現更多的問題;
    ——落霞山衛家別院興建, 車進車出, 自成一國, 無人舉報違建;
    ——衛麗娜圈養女童、販賣女童, 無人發現端倪。
    一件件、一樁樁, 這片土壤能夠開出罪惡之花,全賴這個鄭所的庇護吧?
    趙向晚對朱飛鵬說:“你先詢問個人信息,我出去一下。”
    說罷,趙向晚起身離開。
    朱飛鵬板着臉,開始嚴肅地提問。
    “姓名?”
    “衛麗娜。”
    “曾用名?”
    衛麗娜看一眼朱飛鵬,顯然沒料到會有這樣的問題,猶豫了。她十歲時改名衛麗娜,入了戶籍,闵立娜這個名字早就被她抛之于腦後。
    趙向晚沒有在意他們的對話,徑直往許嵩嶺辦公室而去。
    敲門進入,許嵩嶺正拿着電話,與對面的人溝通交流。
    “你還敢來問?”
    “老鄭,案件重大,影響極其惡劣,又在你轄區管理範圍內,你難辭其咎。”
    “這麽長時間,天然居酒店在落霞山上建了一座別院,你們都不知道?”
    “你趕緊來一趟局裏,說明情況。”
    待許嵩嶺挂了電話,擡頭問趙向晚:“有事?”
    趙向晚指了指電話:“城西派出所的鄭所?”
    許嵩嶺點了點頭,一臉的煩躁:“這個老鄭也是,昏庸!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樣的事情!”
    趙向晚道:“鄭所恐怕是衛麗娜的保護傘,你先把人扣下再說。”
    許嵩嶺顯然有些不相信:“老鄭是保護傘?不會吧!我剛複員回來的時候,在城西派出所幹過一段時間,是老鄭手把手帶我入的行。他這個人,老實本分、盡職盡責,怎麽可能……”
    趙向晚認真地看着他:“師父,你教過我的,警察不能感情用事。”
    深呼吸之後,許嵩嶺的眼神轉為堅定:“對,你說得對。那我把老鄭留下,如果真問出來是老鄭為他們亮綠燈,我親自逮捕他!”
    趙向晚提醒一句:“那您記得把他的槍先繳了。”
    許嵩嶺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要你教?!”
    師徒二人對視一眼。
    趙向晚右手比劃了一個拿槍的動作,對準自己的太陽穴,然後擡了擡下巴。
    許嵩嶺悚然一驚,眼睛瞪大。
    【防止他自殺?】
    【老鄭那人還有一年就退休,晚節不保,還真有可能!】
    許嵩嶺眉頭緊皺,擡起手,四指并攏對外揮了揮,示意趙向晚離開。
    趙向晚意思傳達到位,沒有再說什麽,安靜離開。
    關門之前,聽到裏面傳來“咚!”地一聲悶響,估計是許嵩嶺一拳頭捶在牆上。
    回到審訊室,朱飛鵬将主審位置讓給趙向晚。
    趙向晚看一眼筆錄本,将注意力轉到衛麗娜身上。
    “你的曾用名,忘記了嗎?”
    衛麗娜顯然有些回避這段往事,轉過臉去。
    【別人姓什麽,是跟父親姓。】
    【我姓什麽,全靠資助人姓什麽。】
    【有錢就是爹呗。】
    趙向晚盯着衛麗娜的眼睛:“闵立娜,你什麽時候改名的?”
    衛麗娜沒好氣地說:“你們公安局不是有戶籍管理嗎?去查啊,我哪裏記得那麽清楚。”
    趙向晚并沒有動怒:“還記得闵家槐嗎?”
    衛麗娜聽她提起自己在慈善堂的小夥伴,眼神有了變化,灰色眸子淺淡,看得清楚瞳孔一縮。顯然,她并不喜歡提及慈善堂的往事。
    【這個名字?】
    【哪一個?家槐……是不是瘦瘦弱弱,笑起來陽光燦爛的那一個?我最讨厭這樣的笑容,好像這世上所有人都是她的恩人,給她一口飯吃就感恩戴德,賤!】
    趙向晚道:“她現在成家立業,與童年夥伴闵成航結婚生女,夫妻恩愛,孩子乖巧,日子過得很幸福。”
    衛麗娜的瞳孔又是一縮,牙槽緊咬。
    【她長得那麽普通,竟然過得還不錯?可惡!】
    【闵成航?是不是那個像狼一樣喜歡咬人的那個?別的小朋友都說我好看,就他從不對我獻殷勤,我記得他!就他,也配過好日子?】
    【一對蠢貨!】
    趙向晚看出來了,衛麗娜這個人心眼比針尖還小,事事愛掐尖,看不得別人過得比她好。
    審訊要訣之一:哪裏痛,戳哪裏。
    趙向晚繼續說:“闵家蝶,還記得嗎?”
    衛麗娜害怕她繼續說下去,打斷了趙向晚的話:“我記得,我見過她。混得像鬼一樣,十幾年前吧,我在珠市一家豪華大酒店門口見到了她。她剪了個短頭發,像個假小子,穿得破破爛爛,咬牙切齒地看着我。啧啧啧,我就知道,她和嬌嬌跟的那個胡老頭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你看你看,過得很慘吧。”
    趙向晚搖了搖頭:“闵家蝶過得也很好。她姐姐一直在找她,在我們警察的幫助下終于找到她,現在她在羅縣汽車站附近盤了家門面,當上了老板娘。”
    衛麗娜身體往前一傾,眼神裏帶了絲急切:“闵家蝶,她姐姐一直在找她?”
    【怎麽可能?家蝶那個醜丫頭,怎麽可能會有人一直惦記?】
    【我不信!】
    趙向晚嘴角一勾,鳳眼微微眯起,收斂了眼中銳光。
    “對啊,她姐姐喬紅玉比家蝶大六歲,一直記得父母臨終前的囑咐,四處尋找家蝶的下落。因為家蝶後背肩胛骨有一個蝴蝶形的紅色胎記,憑着這
    一條線索,終于在茫茫人海之中把家蝶找到。姐妹倆相見的時候,我也在場,家蝶又哭又罵,可是她姐姐一直溫柔地抱着她,不停地說着對不起,告訴她因為家裏太窮,實在是沒辦法才把她送到慈善堂。不過姐姐一直記得妹妹,不停地尋找着她。”
    衛麗娜眼睛一酸,轉過臉去。
    【我呸!那個醜家蝶,竟然還有姐姐這麽惦記,憑什麽我就沒有人來找?】
    【我皮膚這麽白,眼睛珠子顏色這麽淺,特征這麽明顯,怎麽就沒有人找?】
    【要是知道是誰把我抛棄,我才不原諒,我要把他們千刀萬剮!】
    趙向晚知道了,闵成航、闵家槐、闵家蝶,包括闵立娜,所有被抛棄的孤兒,都有一個藏在心底的夢——親人找到她或他,拼命道歉、努力彌補,從此過上快樂幸福的日子。
    闵家蝶有姐姐尋找,姐妹倆抱頭痛哭的畫面,絕對刺激到了衛麗娜,比知道闵家槐與闵成航婚姻幸福,更讓她嫉妒,嫉妒得近乎心理扭曲。
    趙向晚道:“知道我們為什麽能找到你嗎?”
    衛麗娜轉過頭,看着趙向晚:“為什麽?”她現在完全是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警察是因為什麽事情把她找到,更不知道為什麽要将她逮捕。
    逮捕證上,只寫了根據什麽規定,經誰批準,派我局偵查人員誰誰誰,對衛麗娜進行逮捕,連個逮捕原因都沒有。
    終于聽到趙向晚答疑解惑,衛麗娜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來。
    趙向晚舉起雪兒五歲時的照片,送到衛麗娜面前。
    “1990年6月1日,金蓮湖公園,你與同夥一起拐走這個女孩,還記得吧?”
    衛麗娜盯着照片看了半天。
    【雪兒?】
    【五年的事情,警察竟然還沒放棄?】
    【竟然是因為這個……】
    衛麗娜眼珠子轉了轉,灰色的眼眸裏多了一絲狡詐:“不記得了。”
    趙向晚緊緊盯着衛麗娜的表情:“穆雪兒走失的時候,你從廁所換裝出來,曾經與穆剛擦身而過,你的這雙眼睛讓穆剛印象深刻,在與警方溝通時提供了這條有用的線索。雖然你扮成老太太,可惜你這雙眼睛令人印象深刻。直到我們尋人尋到闵家蝶,她告訴我們和她一起去雜技團的,就有一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女孩,闵立娜,眼珠子是灰色的。”
    又是闵家蝶!
    衛麗娜此刻完全被憤怒、嫉妒沖昏了頭腦,顧不得掩飾,不耐煩地回應道:“闵家蝶這個賤人,不要和我提她!”
    【80年我在歌舞團的時候,聽說她殺了人剛從少管所放出來,怎麽?殺了人還能逍遙法外,還能有姐姐資助開店過好日子?我呸!】
    趙向晚繼續往她的憤怒之火上添了一把幹柴:“闵家蝶說,如果見到你,一定記得告訴她一聲。她想知道,你現在過得怎麽樣。”
    衛麗娜的呼吸聲變得粗重。
    趙向晚放慢語速,确保她聽得清清楚楚:“闵家蝶說,只要知道你過得不好,她就會非常開心。”
    衛麗娜的胸脯快速起伏,鼻翼翕張,壓抑了半天,她才說了一句:“不必她關心,我以前是舞蹈明星,現在是酒店老板,日子過得不曉得有多好。”
    趙向晚淡淡道:“是嗎?”
    衛麗娜不敢與趙向晚目光對視,垂下眼簾看着地面,沒有說話。
    季昭畫的雪兒十歲畫像已經被翻拍成照片,趙向晚拿出這張照片:“衛麗娜,看看這張照片。”
    衛麗娜擡起頭,看到照片上縮坐在角落的穆雪兒,整個人頓時緊張起來。
    【這是雪兒去年的照片吧?哪個偷拍的?】
    【是哪一個告的密?是哪一個背叛我!】
    衛麗娜正要把照片看得更清楚一些,卻不料趙向晚縮回手,将照片放回桌面。
    趙向晚繼續采取對付衛猛的方法:“這是衛波提供給警方的照片。”
    衛麗娜努力克制住內心的憤怒,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句:“衛波?狗,東,西——”
    【他敢背叛我!】
    【我把他從垃圾堆裏撿來,他吃我的、喝我的,竟然敢背叛我!】
    【他剛跟我幹的時候,只有十幾歲,父母離了婚,根本沒有人要他,他離家出走,到處流浪,被野狗追着咬。大冬天裏,要不是我收養了他,他能夠有現在的好日子?他竟敢背叛我!】
    趙向晚嘲諷道:“在良心面前,你那點收養之恩算什麽?衛波說了,他跟着你做了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良心不安,所以主動自首,希望能夠把那些女孩子救出來。當然,他也希望能夠立功減刑。”
    衛麗娜的內心像有一團火在燒,她終于忍耐不住,大叫起來:“為什麽?你讓衛波親口來告訴我,為什麽要背叛我!我把他當親弟弟一樣對待,我把他當作我的親人!”
    趙向晚沒有說話,就這樣看着衛麗娜。
    原來,你的心也會痛?
    原來,你也知道難受?
    趙向晚說:“衛麗娜,如果讓闵家蝶知道你視為親人的衛波背叛你,知道你現在被警察抓住,馬上要面臨牢獄之災,你猜她會怎麽做?”
    【怎麽做?闵家蝶這個賤人肯定會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嘲笑我!】
    趙向晚的話像尖刀一樣戳進衛麗娜的內心,刺得她胸口劇痛無比。
    往事種種湧入腦海。
    當你弱小無助之時,漂亮是罪惡。
    當衛麗娜還是闵立娜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長得漂亮,一起長大的夥伴對她殷勤喜歡,但大家都是小孩子,這種喜歡對闵立娜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六歲送到雜技團,她因為長相漂亮、身段柔軟,被喻柳老師看中,收為徒弟,教她形體、柔術、舞蹈。
    十歲時雜技團散夥,闵立娜跟着喻柳老師來到京都,以為從此能過上好日子,結果卻被自己親愛的老師送到一位姓衛的權貴床上,改名衛麗娜,成為他圈養的小寵物。
    八年後,衛姓權貴衛弘和被人告發收監,衛麗娜與其他女孩被解救出來。早已被衛弘和養得沒有什麽生存能力的衛麗娜加入一個踢踏舞團,成為一名舞蹈演員。
    可是,舞蹈演員收入并不高,而且很辛苦。衛麗娜吃不得這樣的苦,堅持了兩年之後,破罐子破摔,在無數男人臂彎輾轉,沒有為任何一個人停留。
    直到衛弘和從監獄裏放出來,衛麗娜再一次與他見面。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衛弘和出錢資助她開酒店,并要求她為他與其它幾個富豪提供十歲左右的幼女。
    衛麗娜根本沒有掙紮,很愉快地接受了衛弘和的資助,并幹起了拐賣兒童的勾當,建別院充當京都富豪團夥的後花園。
    趙向晚聽到她內心所想,憤怒愈發強烈。
    “衛麗娜,衛猛已經全部交代,與你接頭的衛某人家住哪裏、姓甚名誰,你們買賣一個十歲幼女,價格幾何。你放心,我們會和京都警方聯系,端了那邊的老窩,我們也會給你記上一功,告訴衛某人是你揭發了他的一切……”
    衛麗娜一聽,面孔煞白:“不不不!不——”
    她不怕被抓、不怕坐牢,卻對衛弘和畏之如虎。
    她十歲時被送到他床上,被折磨得死去活來,她是恨過他。可是囚禁數年之後,她從內到外已經全部臣服,對她而言,衛弘和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神,就是她的全部信仰。
    如果沒有衛弘和,衛麗娜什麽都不是。
    衛麗娜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被衛弘和知道自己背叛、揭發了他,她會面臨怎樣的制裁。
    趙向晚冷冷一笑:“衛麗娜,我聽說衛某人手段了得,不如,你帶我們去京都把他抓捕歸案吧?”
    衛麗娜緊張到全身都在顫抖,她連連搖頭:“不,我不去!我幹爹很厲害的,我不敢去,我也沒有揭發他,都是你說的。”
    趙向晚對她絲毫沒有同情。
    一個有良知的人,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是衛麗娜完全就是爛了心腸,自己吃過的苦,非要讓旁人都去受一遍。
    她越是害怕背叛衛某人,趙向晚越是要落實她的“立功”行為。
    趙向晚擡頭,目光與衛麗娜相對。
    一雙琥珀色的眸子,一雙深灰色的眸子,都帶着些許異域風情,卻風格迥異。
    趙向晚氣定神閑,目光沉穩冷靜。
    衛麗娜緊張恐懼,目光游離空虛。
    趙向晚緩緩開口,聲音似臘月寒風吹過湖面,所到之處,盡數結成冰霜。
    “不,是你揭發的衛某人,這一點我做證。如果沒有你,我們不可能順利進入別院,把那些小姑娘都救出來;如果沒有你,我們更不可能知道衛某人的住所、他們聚衆玩樂的場所;如果沒有你,我們也沒辦法掌握衛某人的經濟問題。總之……能夠徹底将衛姓那一枝摁死,還得感謝你這個功臣。”
    功臣二字,趙向晚故意說得很重、很重。
    衛麗娜此刻哪裏還有剛才的嚣張?冷汗不斷地自額頭流下,內心的恐懼被趙向晚無限放大,她的心跳開始急速加快,
    【怎麽辦?幹爹會弄死我!】
    【哪怕幹爹關在牢裏,他也能找人把我折磨致死。那種恐怖,我不想再承受一次。】
    【不能讓警察這樣說。】
    如果不是因為身在審訊室,衛麗娜恨不得跪在趙向晚面前。她再也顧不得形象,眼淚鼻涕一齊往下流,微微仰頭,下颌向前伸,露出脖子,這是臣服的姿态。
    衛麗娜哀求道:“警察同志,求你了,求你別把我送給幹爹。我怕他,我真的很怕他。我十歲就上了他的床,我就是他養的一條狗,我根本不敢反抗。他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哪怕是讓我跪在地上當狗叫,讓我舔他的鞋底,我都願意的。你要是說我揭發了他,我幹爹會讓我生不如死,我真的,真的求你了。你們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只求你們不要把送去京都,不要對我幹爹說,是我背叛了他。我沒有背叛,我什麽也沒有說,真的!”
    趙向晚就這麽冷冷地看着,看着衛麗娜将內心的恐懼展示出來。
    她真的,可恨!
    她選擇成為一條狗。
    面對主人,她是一條溫順的、不敢反抗的狗。
    面對手無寸鐵的小女孩,她卻是一條咬人的、兇悍的惡狗。
    趙向晚道:“不想讓你幹爹知道,只有一個辦法。”
    衛麗娜眼中閃過期冀,直勾勾地盯着趙向晚:“什麽辦法?你說!”
    趙向晚嘴角微微一勾,眼眸之間流光溢彩,帶着蠱惑:“與警方合作。”
    聽到趙向晚的話,衛麗娜身體瑟縮了一下,肩膀往下一垮,腰往下一塌,含胸往前,胸貼住膝蓋,努力讓自己的展示度變小,似乎只有這樣才會有安全感一點。
    衛麗娜的腦子裏閃過無數個念頭。
    【與警方合作?我不敢!】
    【可是,如果我不與警方合作,警察就會把我供出去。】
    【怎麽辦?我應該怎麽辦?】
    如果不讓他們狗咬狗,警察怎樣才能肅清京都富豪圈?
    衛猛能夠說出來的,只是冰山一角。
    最清楚其中內幕的,只有衛麗娜。
    那些無恥的男人,錢賺得太容易,絲毫沒有奮鬥的喜悅,錢能夠帶給他們的快樂感已經漸漸消失。
    于是不斷尋求新的刺激。
    衛麗娜源源不斷地為他們送來新的玩物,他們樂此不疲。
    這些男人,一個也別想逃!
    趙向晚看着眼前這個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衛麗娜,內心平靜無比。
    趙向晚放松肩膀,身體向後輕靠,鐵椅冰冷,卻能讓她獲得一種力量。這種力量,讓趙向晚沉靜、篤定。
    她淡淡道:“衛麗娜,想保全自己,只有一個辦法。你知道是什麽辦法嗎?”
    安靜的審訊室裏,只有心跳與呼吸聲。
    衛麗娜慢慢擡起頭,那雙灰色的眼眸裏多了一抹嗜血的瘋狂。
    “弄死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