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遭難的不止涸洲,連淋江洲,下陽、源洲、溱洲這幾處也見了鬼。
    五個洲,除去涸洲,其他四洲死了近三百人,坍塌的房屋更是難以計數。
    各個大臣擰着眉面面相觑,有擔憂的,有愁的,唉聲嘆氣。
    今年多事之秋啊!
    大朝來犯不算,還出了這等子事,怕是又要開放國庫赈災。
    八月那會兒剛派兵往南方那邊運了軍糧,也不曉得國庫裏頭還夠不夠。
    大家朝戶部那幾個老頭看去,顧老幾人······不太對勁啊!
    往年要是出了這種事,戶部那幫人總是哭天搶地,赈災派的銀糧明明是從國庫出的,但這些人卻哭得像那些銀子是從他們腰包裏掏的一樣,一個勁兒的喊窮,可這會兒大家卻是一副:‘哎,老百姓又受苦了,這會兒也不曉得怎麽過活,但沒事,朝廷派糧過去就好了’的表情,怎麽回事?
    哦,想起來了,有化肥。
    有化肥了,還怕個啥子呢?
    黃公公宣讀着各地上報上來的折子。
    淋江洲兩百七十八人遭難,下陽兩百六十三人,源州兩百八十五人,溱洲兩百零三人,涸洲二十九人。
    啊?
    官員又再一次怔住了。
    涸洲只去了二十九了?
    這是不是假報了?還是黃公公您老眼昏花看錯了?
    倒不是想老百姓死的多,而是······
    涸洲遭難的地最多,雖也只是個縣遭了暴雨侵襲,可涸洲地域遼闊,一個縣底下就幾十個村了,比上陽、溱洲多出大半,因此,死傷人數比得其他洲縣都要少,這不合理。
    可說方大人上報的數據是假的,這也不對。
    先頭皇上日理萬機,很多事都顧不上,加上涸洲偏遠,不毛之地,更是少有過問,所以之前皇上被騙了幾十年,可今朝不同往日,涸洲如今已經被皇上惦記上了,這事兒一查就能懂。
    再說了,方大人要是造假,這造的也太離譜了。
    不敢做假的。
    但怎麽可能呢?
    往年出了這種事兒,情況同着溱洲那樣兒才是正常。
    夏景宏怒火燒完了,回過神來也是詫異。
    當場就将方子晨派回來的禁衛軍招了上來。
    怎麽回事?一五一十說出來。
    禁衛軍老實交代了。
    文武百官聽得一臉驚。
    什麽!!!
    女兵???
    這······這······
    禁衛軍禀報道:“安西、安北兩村出事後,方大人立即帶了兵過去,受了傷的老百姓都得到了及時的治療,所以大多都頂了過來。”
    淋江洲那邊富裕,縣上醫館多,可再多,在災害面前,只十幾個大夫也是分身乏術。
    村裏房屋多是泥牆木屋,不像現代水泥房那般,坍塌下來,對老百姓會造成傷害,但多不致命,除非那倒黴催的直接被砸了頭。
    可一旦受傷沒得到及時治療,能熬得多少天?特別是這種悶熱的季節,傷口一經感染一但發炎發熱,人也就去了。
    這些洲縣死亡人數這般多,大多都是遭了難後,大夫救治不及時走的。
    先頭夏景宏氣,但也知道這事兒沒有辦法,怨不得底下人,可這會兒一聽,心裏多少帶了怨。
    看看!
    看看人家!
    怎麽就不能學學那臭小子?主意是一個又一個的。
    不要求多高,這幫人只學得他兩招,這會兒出了這種事,傷亡人數都不至于這般多了。
    此乃驚天之舉,不敢想象,有一官員忍不住問:“征女兵,涸洲那邊的老百姓沒有鬧?”
    要是在京城招,怕是要激起民憤了。
    這怎麽行呢!
    太出格了。
    簡直聞所未聞啊,姑娘哥兒要是去了,以後休想再嫁人。
    時下審美,便是以女子、哥兒嬌小柔軟為好,征了兵去訓練,跟着一大幫漢子住一起,這不成體統,而且,訓練多了,這幫姑娘哥兒肌肉若是比他們漢子都還多,身子硬邦邦的,沒有那種柔弱勁,可就難找夫家了。
    窮鄉僻野之處,思想也更為守舊。
    禁衛軍說:“鬧了······”
    夏景宏下意識蹙起眉,他剛覺得這法子好,想讓各地知府效仿,可若是百姓接受不了,那······
    衆位官員點點頭,這就對······了。
    禁衛軍:“老百姓鬧着方大人,想讓他重新征兵,他們要送家裏的閨女和哥兒到部隊裏來,方大人說要再想想,然後老百姓就鬧了。”
    夏景宏:“······”
    官員:“······”
    大家再次面面相觑。
    朝上一時陷入寂靜,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往年征兵老百姓是恨不得竄到山裏去躲起來,有些交不起銀子,那還是官兵把人從家裏拖出來硬扣着送到邊境去的,如今竟······
    這方大人怎麽就這麽能!!
    涸洲老百姓确實是鬧得厲害。
    想讓大人再征次兵,這次他們要把家裏的姑娘哥兒送去,學學唐大娘那般,有出息的咧!
    村裏的重建工作交由縣令接手,八月底新兵們拔營回城,安溪縣的老百姓那是百裏相送,對着方子晨,對着那幫子新兵,那幫子姑娘哥兒,含淚跪了下來。
    該跪。
    這說是再造之恩都不為過。
    這次,這幫姑娘和哥兒們在救災中表現十分良好,臨危不懼,在災區奮戰,到處的都能看見他們忙碌的身影。
    這事兒傳得快,風一樣。
    先頭有些人還教導家中的閨女,“咱是清白姑娘,別學那般人,不像話。”
    “可人也是迫不得已才去的。”
    “這咋的,去了是能活,能有條路,可被人吐唾沫星子,指指點點的,我看還不如死了算了,省得給家裏人丢臉。”
    如今是風頭改了。
    大家是打心裏真的認可和接受了這事兒。
    這事兒沒啥子丢臉的。
    光榮着呢!
    老百姓鬧着,讓方子晨再征次兵。
    之前也不知道那征兵時貼在衙門外的告示上說的什麽優先優惠,後頭總算是知道了。
    說來也是巧,這段時間雨下的多,其他村雖是沒有安西村那邊那麽嚴重,可多少也是受了點災,大雨一直下,平西村一老漢怕淹着田裏頭的莊稼,隔天就冒着雨去了地裏頭,回來當晚就受了寒,老人家身體總歸不似年輕人那般硬朗,一病起來就嚴重了。
    隔天家裏人發現,老漢已經燒得厲害,叫都叫不醒,還好村裏離鎮上近,家裏人趕忙的就背他去了。
    可惜鎮上的大夫都被衙門征走了,就濟仁堂開着門,裏頭人滿為患,退伍都排到了街上,老漢燒得厲害不能等,家裏人就問前頭的能不能插個隊。
    這不行。
    前頭那個肚子疼,說腸子似乎都攪在了一起,還拉了三次褲子了,可都這樣了,人都得乖乖排着隊,個個都是病得厲害,不然這種下雨天誰來醫館?
    不嚴重的躺家裏熬不香嗎?
    家裏人就急啊!老漢的婆娘看着長長的隊伍,又見着醫館裏頭只一大夫問診,不知要等到啥時候,眼見着老漢都不停抽蓄了,她是吓得在醫館裏哭了起來。
    旁兒人身子不舒坦,聽她哭得心煩,又嫌晦氣,便說了起來。
    這邊吵得厲害,小藥童便走了過來,詢問發生了什麽事。
    老婦跟人一個勁兒的道歉,而後才說了老漢的事。
    老漢還被兒子背在背上,這會兒都沒醒,摸了一下,燙手得很,可人不願讓,小藥童也是沒辦法:“你們去外頭排隊吧!不能亂插隊,除非你們有衙門開的證明。”
    “啊?什麽證明?”這會兒不說老漢一家聽不明白,就是旁邊排隊的都聽不懂。
    小藥童說:“你們不知道嗎?衙門征兵的時候你們沒有去湊熱鬧?被選上的,衙門不是發了個小本本嗎?”
    是發了,可老百姓不認得字啊!征兵那會兒又忙,各縣衙門裏先頭知府不做人,盡是克扣,衙役沒有月例,都走了好多,後頭方子晨來了,征兵,訓練,會個一招半式的後,再下放到下頭各地地方當差,因此各地衙門都沒重招衙役,裏頭就幾個人。
    征兵那會兒忙,被征上的都發了小本本,衙役也沒來得及仔細說明白,可小本本做得精細,硬皮封面,裏頭又蓋着知府的章,衙役又說不能丢,大家拿回去後便直接收起來了,而後又忙着春耕,大家哪裏還記得這事兒。
    當初師爺宣讀告示,也說的是軍人家屬可享受優先等政策,鼓勵大家踴躍參軍。
    可做啥子才能優先啊?不懂,要是買個豬肉優先,其實這也沒啥,等等反正也是不礙事,又不去多少時間。
    這會兒小藥童問了:“你家有本本沒有?”
    老婦急忙說:“有有有,我家老二去年去當了兵。”
    去年第一次征兵沒這政策,小紅本後頭自是也補上了,官差親自送到家裏的,老漢當初可是滿村的炫過。
    小藥童說:“那你可以拿來啊!有小紅本你就可以先讓大夫給你老伴問診,抓藥也可享優惠。”
    啊!
    原來是這樣嗎?
    真的假的啊?
    怎麽還有這種好事。
    有點不太信啊!
    大家就見着老漢那兒子把老漢放到屋檐下,朝街頭那邊沖了過去,半炷香的功夫又跑了回來。
    “小紅本,我有小紅本。”
    小藥童接過拿給老大夫,老大夫一看,沒錯了,這紅本本是衙門發的,大人的印章還蓋得紅彤彤的。
    “把他們帶過來吧!”
    正要排上的病人不服啊,老大夫橫了他一眼,有什麽不服,去衙門說去,敢在醫館裏頭鬧事,等會喊了衙役打你板子。
    一把脈,确實是燒得厲害了,老大夫趕忙的讓藥童抓了藥去後頭熬。
    都是平常的受寒藥,一副多少錢大家都是清楚的。
    老大夫從桌子裏掏出一本子,寫了老漢的名,然後說讓老婦摁個手印。
    為什麽還要摁手印啊?
    摁了留作證據啊!後頭他們要拿着這本子去衙門換銀子的。
    優惠的那一部分,自是衙門出,總不能讓他們醫館出吧!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兒。
    這會兒看見老婦摁了手印,交了九十三文錢,一算,還真是優惠了。
    原來當初說的優先優惠就是這麽個意思。
    這當兵好啊!
    哎呦喂,早知道當初就不怕那什麽勞什子辛苦,也送自家娃兒去了,他要是也有紅本本,這會兒早排到他了,哪裏還用捂着屁股一直等。
    老漢兒子看見大家目光火辣辣的盯着自己手上的紅本子看,立刻收了起來,就怕着大家搶了去。
    又出了這麽一件事,老百姓真真是覺得當兵好!當初就招了幾萬人,咱們涸洲這麽大,感覺有點少了,要不大人,你再征點吧!
    方子晨想了想,原是不準備應,可吉洲傳來消息,說最近那邊很是太平,大原兩個月前被西北軍大退後,應是怕了,這兩月沒再進犯,請大人放心。
    這還放心個毛啊!
    方子晨是聽完,心裏就有結論了。
    先前還只是猜測大原、北契是不是想和大朝國聯合起來,兩面夾擊大夏,這會兒估計是能證實了。
    大原被西北軍打怕?
    不存在的。
    這大原先頭隔三差五的就舉兵進犯,有時是西北軍追着他們打,可有時也是他們追着西北軍打,反正兩軍就是拉鋸着,玩兒一樣,要說怕,那大原軍早該怕了才對。
    可偏偏的,人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狗改不了吃屎,一是這國好戰,二也是太過眼紅大夏沃土了,這會兒怕是養兵蓄銳去了啊。
    但先頭打得平繁,,要是突然沉浸下來,事出反常必有妖,怕是故意尋了這麽個由頭。
    大事不妙啊!
    方子晨又下令征兵了。
    不過這次主要還是招姑娘和哥兒,漢子再征五千。
    羊毛不能總在一個地方薅。
    先頭他已經征了幾萬人了,這裏老百姓家孩子雖是生得多,三四個的,但家裏的田地基本都是靠人力勞作,要是把年輕的漢子都征走了,老人婦孺能種得多少?土地怕是要慌一半,如此也不得行。
    這事兒方子晨沒跟進,讓底下縣令去辦去。
    可隔天縣令讓人傳話回來,說大人,不行了,那些姑娘哥兒太多了,咋子整啊!
    那就把條件擡高,反正無論如何,漢子五千,哥兒姑娘再征五百。
    事情都吩咐好,衙役走了,趙哥兒來喊他:“我炖了雞,你要去喝點嗎?”
    方子晨去安溪縣大半來月才回來,直接瘦了一大圈,黑眼圈比當初去衙門訛張懷文時他往眼底抹鍋底灰還要嚴重,乖仔也真是瘦得跟猴一樣了,小揪揪都頂不起來,無精打采的耷拉着,趙哥兒可心疼了,回來後一直炖着雞給他們父子倆補。
    方子晨搖搖頭:“吃了兩天我都吃膩了,你過來我親親你。”
    趙哥兒瞪他:“不正經。”但還是紅着臉快步走了過去,一下坐到了方子晨的大腿上,攔住他的脖子,把臉遞了過去。
    方子晨輕笑了兩聲,這哥兒就是口嫌體正直,他抱着他,在他圓乎乎的臉上親了兩口,柔聲道:“你臉上好像肉多了一些啊!親起來像極了果凍。”
    趙哥兒自己摸了摸:“有嘛?”
    “嗯!”方子晨捏他臉,一手摟住他,輕咬着他的耳朵,而後輕聲笑着:“是不是又偷偷吃泡面了?”
    “沒有。”趙哥兒心髒跳得很快,濕熱的觸感像是帶電一般,讓他不由戰栗起來,小巧的鼻尖上甚至微微冒了點汗。
    趙哥兒掙了掙,卻沒怎麽用力,他低聲道:“你別鬧,我在家都忙着呢!”說到這兒他就來氣,又想抽兒子了:“你和乖仔去安溪縣的第六天,滾滾蛋蛋就不見了,夫君,你可得好好收拾他們一頓。”
    “啊?”方子晨道:“怎麽不見了?”
    趙哥兒說:“他們鬧着要去找你們。”
    那晚方子晨連夜走,村裏人都不知道,要是以前,安溪縣那邊消息定是要過八百年才會傳過來,不過如今水泥路都通了,加上落山村那邊各地的去賣化肥,消息就傳得快了。
    安溪縣那邊出了事,大人和小少爺都過去救災了。
    滾滾蛋蛋耳朵尖得很,原本起來不見方子晨和乖仔,兩個小家夥就就滿院子的找人,一下去掰小石頭:“鍋鍋你在這裏嗎?”
    一下去茅房裏喊:“父親你在下面嗎?”
    一下又爬小板凳上去掀鍋蓋:“鍋鍋?”
    裏裏外外的找,都不見人,滾滾蛋蛋就問趙哥兒父親和鍋鍋去哪裏了,他們都找不見,趙哥兒說了,他倆便鬧,囔着要去找父親和鍋鍋,後來知道方子晨去了安溪縣就沒再鬧了,可是第六天唐阿叔殺了只雞,炖在鍋裏,然後想去地裏把些香菜回來做蘸料,結果誰知道回來一看,鍋裏的雞直接不見了,就剩一鍋湯。
    滾滾蛋蛋也不在
    起初唐阿叔也沒在意,這兩小家夥跟着乖仔在村裏玩熟了之後,家裏就容不下他們了,常是蹿外頭漫山遍野的玩,哪裏有老鼠洞都曉得,村裏安全,加上事兒多,禁衛軍便也沒再守在家外頭。
    唐阿叔只納悶雞怎麽不見了,可等晚上趙哥兒從廠裏回來,到時辰開飯了,兩個小家夥還沒回來,趙哥兒銅鑼敲了大半天,也沒見孩子的影,趙哥兒就知道出事兒了。
    他和唐阿叔跑村裏找,村裏人說沒見着,今天滾滾蛋蛋沒出來玩。
    “咋地了?可是兩個小少爺不見了?”
    “嗯!”
    “這怎麽回事兒啊!怎麽好端端的就不見了。”
    村裏孩子養得糙,二三歲就開始給他們滿村的浪了,從沒發生過這種事兒,見趙哥兒和唐阿叔急得臉都白,趕忙的安慰人,說沒準兒是中午在哪裏玩,睡着了,沒事,他們跟着找找。
    禁衛軍也出動了。
    可安平村幾乎都翻過來了,兩孩子依舊是沒個影。
    趙哥兒整個人似乎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一頭的冷汗,他想起了乖仔。
    滾滾蛋蛋雖是胖,方子晨總說像小豬仔,但不可否認,兩娃娃五官是粉雕玉琢,可愛得緊。
    會不會······
    趙哥兒幾乎是被這一想法給吓着了。
    到了晚上,造紙廠那邊工人下工,回家聽了這事兒,一夫郎說,中午那會兒他好像看見兩個小少爺了。
    什麽叫好像?
    禁衛軍趕忙的問他,夫郎說:“我中午去菜地裏摘菜,看見路邊的草叢有兩撮小啾啾經過。”
    滾滾蛋蛋是大個了些,但同乖仔一樣,個頭天生就矮得很,圓乎乎的像個球,走在路上,都沒比路邊的野草高。
    那夫郎蹲地裏頭,就看見兩個小啾啾從草叢邊一晃而過,先頭村裏梳沖天炮的,就大人家的三個小少爺,可後頭這般梳的小孩就多了,所以夫郎也不敢确定。
    可禁衛軍一聽,八成是了。
    趙哥兒坐不住,和他們一起沿着水泥路找,快要到鎮上,就看見滾滾蛋蛋被對夫妻帶了回來。
    這夫妻瞧着眼熟,趙哥兒仔細想想,原來是鎮上買包子的,之前他們一家來鎮上逛,在他們攤子買過幾次包子。
    那夫妻自然也是認得滾滾蛋蛋的,看見他們出現在鎮上,無措地左右張望,然後撓着腦袋,似乎不懂得往哪裏走了,沒見着方大人和方夫郎陪同,夫妻兩趕忙的問了滾滾蛋蛋,他們怎麽在這兒。
    滾滾還記得她,便說:“我們來看父親和鍋鍋。”
    “大人和小少爺去了安溪縣那邊了。”
    “滾滾知道呀,就是縣裏嘛!父親和鍋鍋去救災,不能回家,所以滾滾蛋蛋來看他們,給他們帶雞西,父親和鍋鍋一定愛喜滾滾咯。”
    “還有蛋蛋。”
    “對。”
    夫妻兩人聽懂了,感情兩小少爺是安溪縣和安平縣傻傻分不清,只以為大人是來了縣上。
    兩個孩子是想念父親和哥哥了,方子晨住哪個村,大家都是知道的,平詳村離鎮上可有好幾裏路呢!兩個小少爺徒步過來······
    夫妻兩人心裏是酸澀得很,問孩子餓不餓。
    肯定是餓的,滾滾蛋蛋已經是前胸貼後背了,又渴又累,籃子裏的雞,那屁股已經被兩個小家夥舔得都脫了一層皮,老鼠啃似的。
    那婦人給了他們兩個包子,滾滾蛋蛋接過說了聲謝謝,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一個不夠塞牙縫,蛋蛋捏包子時,包子外頭一層皮黏在手上,他還小心翼翼舔幹淨。
    可憐的!
    婦人看着都不忍,又給了他們每人一個。等他們都吃飽了,夫妻兩人這才把他們送了回去。
    滾滾這會兒手上還挎着個籃子,裏頭赫然是唐阿叔丢的那只雞。
    趙哥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打也不是,罵也不是,道完謝後把兩孩子牽回了家,教育了好一晚。
    方子晨聽了,滿是感慨,插着腰:“真是沒白養啊!不愧是我勒緊褲腰帶養出來的兒子,像我。”
    趙哥兒:“······”
    孩子聽話的時候,夫君便說像他,闖禍搗蛋的時候,夫君便說是像自己。
    方子晨看趙哥兒瞪着他,立刻改口了:“這事兒确實是得好好教育一下,不然下次得丢,你那納鞋底的大頭針呢?放哪裏了。”
    趙哥兒眨了眨眼:“你要幹嘛?”
    方子晨插着腰:“我要化身方嬷嬷。”
    方子晨拿着針出去了,追着兩個孩子要紮,滾滾蛋蛋滿院子竄,笑呵呵的,還覺得這是游戲,高興得一直叫。
    等他們玩累了,方子晨才一手一個抱着:“聽你們爹爹說,你們上次偷偷跑出去了?是不是啊?”
    滾滾跑得一臉汗,點着頭:“是滴是滴。”
    方子晨立刻拍了下他屁股:“你還挺自豪啊?”
    蛋蛋蹭着他的臉,道:“父親,不打鍋鍋。”
    方子晨親了他一下,認真道:“下次不能亂跑出去了知不知道?”他語重心長,吓唬孩子一點兒也不虛,心也絲毫不感覺痛:“外面有豬妖,豬妖最喜歡抓你們這種胖胖的小孩回去做兒子了,給豬妖做兒子,可是沒有肉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