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父子倆一唱一和,旁兒人聽了這話,喊道:“能給我們摸一下嗎?”
    方子晨把紙巾殷勤的遞過去:“有什麽不能呢!叔您随便摸。”
    “哎呀,還真是軟的啊!”這擦屁股肯定不會傷的,跟那綢緞似的,大戶人家就是拿布擦的,但瞧着就這跟紙一樣,會不會很貴?
    上陽這麽老百姓雖是富裕,舍得花錢,可真要說上次茅房就去個幾文錢的,大家也是不舍得,這玩意兒又不能吃肚子裏,而且,用多了,茅房怕是時不時的就得請人來掏了。
    方子晨知道他們想什麽,率先道:“也不貴。”他從後頭袋子裏拿了一疊二十厘米高的紙出來,紅繩綁着。
    “這麽一疊九十文,一家七/八口能用一個月。”
    啊!
    這麽一大沓才九十文?
    而且還能用一個月?那就是一月九十文,這可真不算貴的。
    每次上完茅房,那攪屎棍雖是自己用的,可洗的時候也覺得惡心。要是用一次丢一次,這玩意兒難溶,茅房容堵。
    方子晨其實有時候非常的想不通,這攪屎棍其實一點兒都不貴,城外山上随便砍一樹枝拖回來就能用老大久了,要說堵茅房,那扔籮筐裏等幹了燒掉也行,但不知道為什麽,城裏的老百姓就是愛用了洗,洗了用,一家人就一根攪屎棍,大概是因為新買的竹片沒用過都比較利,沒舊的好用吧!
    區區九十文,上陽的老百姓當真是一點兒都不放在眼裏,同着涸洲百姓完全不一樣,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小夥子,給我來一麻袋。”先頭漢子道:“他奶奶的,上次老子不小心刮傷了屁股,火辣辣了好幾天。”
    “那也給我來一沓吧!”
    “我也要一沓,再來六包泡面。”
    幾個管事幫着給人裝貨。
    錢老板看着他們進進出出,九個人都忙不贏,這幾個管事都是村裏的,平時幹活倒是麻利得很,不過這會兒不知道怎麽回事,是水土不服還是受驚過度了,手腳變得有些笨拙,那手一直在抖,冷汗一直在冒,趙哥兒只得讓幾個禁衛軍過來一起幫忙。
    這一賣就賣到了晚上。
    只一天,五車貨就都賣光了,王達幾人是目瞪口呆,半天回不過神。
    特別是唐夫郎,他就是泡面廠那邊的管事,曉得這玩意兒是怎麽做的,那一餅面,都用不着半斤面,那些香料是貴了一些,但是真算起來,一包成本也不過八/九文錢。
    可這會兒一包競是三十五文,而且就一天啊!兩車泡面就全賣光了。
    至于賺了多少,他是算不出來也不敢算,只要一想,也不知道咋的回事,就心跳劇烈,呼吸困難,想要暈過去。
    趙哥兒盤腿坐在床上,數着銀子,數着數着就模糊了,銅板實在是太多了,完全數不過來,略略一算,應該有七百多兩了,一麻袋都不夠裝。
    銅板拿着不方便,明兒得拿去錢莊換才行啊!
    趙哥兒高高興興的,一扭頭就見方子晨把銅板鋪了一床,四個孩子睡在上頭抓着腳丫子縮成一團滾來滾去。
    方子晨問:“銅板的味道香不香?”
    四個孩子異口同聲:“香。”
    方子晨插着腰:“看看,看看,你們小小年紀,就已經達到人生巅峰了,以後還跟不跟父親混?”
    四個孩子舉着手,嘶吼出聲:“跟······”
    趙哥兒:“······”
    他目光落在溜溜身上,這會兒溜溜正躺在乖仔旁邊,美滋滋的。
    這一來月,溜溜是一點兒都不黏周哥兒,每天早上一睜開眼就嘟囔着要找乖仔和方子晨,後來更是過分,晚上直接是不想回去了。
    他在源洲沒什麽朋友,就一個嬌嬌,來了涸洲跟乖仔玩了一段時間後又去了安和村,村裏雖是有不少孩子,但溜溜也沒能跟他們玩到一塊去,小孩子玩的游戲也就那兩樣,不是躲貓貓就是玩泥巴。
    這些游戲對大一些的孩子來說,已經毫無興趣了,哪裏像跟着乖仔和方子晨,好好的去摘個梨都能搞得跟打仗似的,實在刺激又好玩。
    以前不見乖仔,他就想,在源州最初那會兒他還小,乖仔來信時,他還會跟周哥兒說他想乖仔了,爹爹,帶我去找乖仔好不好,後來大一點兒了,懂事了,就沒再鬧,每次看完信後就仔仔細細收起來,有時無聊了,他又開出來看,對着信一看就是半天。
    他就乖仔一個朋友,現在湊一起了,自是舍不得分開,他高興,晚上想跟乖仔一起睡,周哥兒也就随他了。
    隔天早上,大家自覺的來買泡面,可是剛到攤位前,發現人夫郎在煮面,那面跟昨兒見的泡面還不一樣。
    趙哥兒撈了兩碗酸辣粉給乖仔,乖仔又端到一旁吸溜吸溜起來。
    “老板,這是啥子啊?”
    酸辣粉不像泡面味兒香,可紅撲撲的看着讓人非常的有食欲。
    趙哥兒還認得他,這人昨天他說他兒子矮溜溜:“是酸辣粉,客人要來一碗嗎?”
    這是個不缺銀子的:“行,給我也整上一碗。”
    “好,一共十二文。”
    “啊?才十二文?”這漢子眉頭立刻就蹙起來了。昨兒泡面貴,可實在是好吃的,這什麽酸辣粉,恐怕是不比泡面,不過也無事,就當是嘗個鮮。
    粉先頭就下水泡過了,煮的也快,旁邊案板上調料都一碗一碗的裝好了,只要放了料撈一下就行。
    這會兒十月中下旬,早上天氣還是有些涼的,酸辣粉不燙,被撈了兩下,這會兒正溫,直接入口吃就行了。
    漢子原是覺得不如泡面,可後頭一嘗,頓時覺得還是這酸辣粉比那泡面還好吃,是他喜歡的味道。
    爽滑可口,麻辣鮮香,酸且油,但一點都不膩,一口下去,整個人都美了。
    後頭來的人見他吃了一碗又一碗,那碗都壘得老高,當下也不猶豫。
    “這位小哥兒,給我也來一碗。”
    哎呦喂,太好吃了,一碗不夠吃,還得再來一碗,不過就這麽一會兒功夫,那隊伍就排得老長了,這會兒剛一碗下肚,原是再吃一碗就能飽了,但是現在一瞧,隊伍已經排到街尾去,要是真去排了,輪到他,剛那一碗估計也消化完了。
    那是排還是不排,可是直接走了,這粉又實在好吃,剛聽人說了,這是前兩天進城時的那批大商隊,押的貨好像挺多,可買的人也不少啊!昨兒他就看見好多人都買了,那貨怎麽的都去了幾車,而且如今瞧着,人還不是只有一種貨,這酸辣粉也不知道有多少,可別是明個兒來了就沒有了。
    正猶豫着,方子晨又跳出來了,詞都不敢。
    “好消息好消息,趕時間不想排隊的父老鄉親們看過來。”
    大家又圍着方子晨聽他忽悠了。
    紅薯粉?
    照舊是沒聽說過,不過和泡面一樣,煮起來也完全不需要手藝,吃前泡一泡,之後煮一煮,撈出來,想和湯的就放點水,想幹撈就幹撈,想放啥料就放啥料,想放屁都行。
    這兩樣吃食放現代,也就那樣,因為現代能吃的多,花樣也是數不盡,街上光是賣粉的,那就有幾十種了,什麽口味的都吃過了,自是不覺得泡面好,也就那般。
    可大夏到底是不一樣,不是羊肉粉豬肉粉,就是混沌大粉條,配菜餡料啥的雖是不一樣兒,但百變不離其中,單一得可憐。
    外頭一碗混沌十三文錢,湯多料少,昨兒忙得晚,也難得來一次,方子晨和趙哥兒帶四個孩子出去吃了一次,說是豬肉蔥花餡,可混沌裏頭是綠油油,一口下去,全是蔥花,至于老板說的豬肉,方子晨是壓根沒瞧見,他估計這家鋪子剁肉的師傅手藝應該相當高超,那肉沫沒用放大鏡估計是見不着了,一碗混沌下肚,方子晨問也不用問,又去給四個孩子買了十個包子。
    那一碗混沌,不用說,他家這幾個,一碗下肚估計是吃了個寂寞。
    可這樣的,以前扶安鎮也就七文錢,這會兒多了将近大半,吃的人還那麽多······
    方子晨當即決定,再給紅薯粉升個價,就一斤六十八文。
    這會兒一說,老百姓還有點猶豫,這一抓瞧着也不大,估計能煮個兩碗,實在是有些貴了。
    “不貴。”方子晨說:“大姐,初次見面,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為人,但其實我是一個正直善良,相當誠實不說謊話,人品杠杠的人,我不騙你,你看我這紅薯粉好像少,可你拿回去泡了後再煮,這麽一抓,能煮七碗。”
    大娘被他這話逗笑了:“真的啊?”
    “哎呀,我能騙大姐你啊!我這麽一副老實人的長相,除非你家用盤吃飯,我家的紅薯粉怎麽煮都好吃,新吃食呢!才六十八文,您買不了吃虧,也買不了上當。”
    他模樣長得好,笑起來眉目舒朗,整個人似乎都發着光,大娘樂意同他說話得很:“那我買回家試試?”
    方子晨把紅薯粉放到她伸過來的籃子裏:“行啊!保證你試了還想試。”
    大娘呵呵笑起來。
    “小公子,給我也來兩斤。”是昨兒推銷買紙時看着他臉紅的大姐。
    方子晨都沒敢擡頭看她,給她也裝了兩抓。
    紅薯粉不想吃酸辣的,回去跟大骨頭炖,再放點醬油,也一樣的好吃,一點都不比外頭賣的差。
    而且還能放得久,要是有酸菜,或者豆腐,放着一起炖,那更是絕了。
    紅薯粉又被搶了,光兩天就賣了三車,進城那天幾車貨大家都瞧着清楚,曉得這貨也就這商隊有,上陽的鋪子都沒有賣,之前更是聽都沒聽過,買時同趙哥兒閑聊,曉得人是從涸洲來的······哎呦喂,那不是做化肥的方大人任職的地兒嗎?
    這商隊就是那邊來的啊!
    要說以前,一說涸洲,老百姓便是什麽洲?涸洲?哪裏的,我怎麽沒聽說過。
    如今不一樣了,就是那耳聾的都知道了。
    涸洲離這邊可遠了。
    有人問趙哥兒,貨是不是要賣完了?
    趙哥兒道:“嗯!大半了,也是嬸嬸你們買的多。”
    “那下次還來嗎?”
    “還不清楚,就是要來,也得等明年了。”涸洲離上陽實在是遠,來時就花了大半來月。
    什麽?
    這下老百姓就急了,天不亮就來敲門,想買幾箱泡面和紅薯粉回去屯起來,不然怕突然買不着了,家裏的孩子和老人要鬧。
    一開門,大家搶似的買。
    錢老板從早前的目瞪口呆,然後羨慕,到如今已經看得麻木不仁了。
    方子晨跟着趙哥兒賣了三天,第四天說什麽也不下來幫忙了。
    “昨兒那大姐又來了。”方子晨躺在床上很憂愁的說:“她見了我就臉紅,我懷疑她已經看上我了。”
    趙哥兒:“······你确定?當初你也是這麽說的。”
    方子晨看他呵呵笑,自然也想起當初做的事了,也有點不好意思:“不要笑了,你這樣讓我面子往哪裏擱,今天你帶着唐阿叔賣吧!”
    趙哥兒起身穿了衣裳,小型客棧客房少,不太夠住,趙哥兒就帶着孩子們睡,他們房裏頭的床大,兩米來寬,不過六個人,還是有點擠了,晚上一家子得橫着睡,這會乖仔和滾蛋還在做夢,趙哥兒又趴到方子晨旁邊,放低了聲:“夫君,泡面和紅薯粉都賣得差不多了,那宣紙怎麽辦?”
    至今為止沒賣出過一張,趙哥兒瞧着張帆是急得不行了。
    “我今兒去懷安書院推銷一下。”方子晨捏捏他的臉,有些愛不釋手,說:“我親自出馬,什麽事都能手到擒來,你放心,區區幾張紙而已,還怕賣不出去嗎。”
    趙哥兒香了他一個,圓圓的臉蛋,一笑起來乖得不得了:“我就知道夫君最厲害。”
    “低調,低調。”方子晨把臉伸過去:“再來一個。”
    趙哥兒又埋到他脖頸邊笑起來。
    方子晨昨兒就讓禁衛軍送了信給張院長,今兒曉得人要來,張院長帶着一衆夫子和書生親自候在書院門前等。
    等了半時辰,衆書生都要被烤焦了。能讀得起書的,家裏自是不一般,這幫子人平日裏過得都是精細,冷了屋裏就燒炭,熱了書童就在一旁打扇,出行皆是馬車,那是被人捧着慣着,從未這般頂着日頭曬過,現下人熱得渾身黏糊糊的,難受得不行,家裏嬌寵出來的少爺,這會兒自是頂不住了。
    “院長這是在等誰啊?”有人抹了把汗,低聲問。
    “不知道。”不過能讓院子親自恭候,又如此勞師動衆,怕是來頭不小。
    “是嚴大人要來嗎?”
    “應該不是,先頭嚴大人來,咱院長可沒這般。”
    那到底是誰?這麽大的架子,連着他們院長都親自出來相迎了,可人作何這般久?已等大半時辰了,是逾期不至,還是瞧不起他們懷安書院才使這般行徑?
    大家嘀嘀咕咕,越講越烈,語氣不滿,竟是‘讨伐’起來了,張院長回頭呵斥了一聲。
    書生們剛安靜下來,前頭有馬車駛來,停在了書院門口,趕車的是前兒來送信的禁衛軍。
    張院長掩飾不住的激動,正要上前,馬車裏率先跳下個小孩,接着是一風光霁月的俊郎書生。
    先頭就聽聞那方大人才貌雙絕,打馬游街那是一幫姑娘哥兒追着他的馬兒嗷嗷叫,不僅如此,那是漢子看了都臉紅。
    張院長原先覺得傳言屬實誇張,可如今一瞧,那真是傳言非虛啊!
    後頭一幫書生和幾個夫子也看迷糊了。
    張院長三兩步上前,做揖喊人:“方大人。”
    “哎呀,張院長。”方子晨扶起人來,見他滿頭汗,眉頭微蹙,不由擡頭看了看天:“本官來遲了?”
    這會兒應該沒到兩點吧?
    他都提前出門了。
    “沒有沒有。”張院長激動道:“這會未時未道,是老夫等不及,想一睹方大人的風采。”
    方子晨笑起來,拍拍張院長的肩膀:“張院長,你很上道啊!”
    “哪裏哪裏,方大人千裏迢迢來了上陽,能莅臨我院,我懷安書院真乃蓬荜生輝,三生有幸。”
    這馬屁吹得方子晨通體舒暢,他笑起來:“說這些話,客氣了不是。”
    對方瞧着是沒有絲毫官威,也沒像文官那般端着架子,張院長雖也是個文人,但也并未多龜毛,并不是個迂腐的書呆子一味墨守成規,方子晨這般倒是讓他松了口氣。
    乖仔還背着個小書包,站在方子晨腿邊,大眼睛黑黝黝的,正被方子晨牽着,張院長笑了:“這是乖仔小公子吧。”
    乖仔很驚訝:“爺爺認識乖仔啊?”
    怎麽能不認得!
    他力戰北邙,為大夏争了光,一句一頓能吃兩只雞震懾衆人,在禦花園裏老鼠打洞一樣,把禦花園挖得個面目全非,還腦袋沒搬家的,這大夏也就這麽一個了,而且方子晨名聲傳得遠,他家裏什麽情況,大家自是也都清楚的。
    不過乖仔這一聲爺爺,着實的讓張院長有些受寵若驚了。
    可他身後的幾個夫子和衆多學子更是驚得回不過神來了。
    方大人?
    是他們想的那個方大人嗎?
    不過想想,張院長雖沒官職在身,但身為一院之長,底下弟子遍布天下,其兒子還在京城戶部當值,四品的官,能得張院長如此厚待的,要不是官職頗高,那便是文采特別過人。
    可高過四品的官,還姓方,他們只曉得一個。
    八成是了。
    傳說中的小六元,竄稀一樣,不做緩沖沉澱接連下場,只三年就考中了狀元,入了翰林院後更是一路高歌猛進,不足一年直接六品跳到了三品,他們白日夢都不敢這麽夢的,這人乃我輩之楷模!
    方大人不是在涸洲嗎?怎麽會出現在他們書院門前了呢?
    傳說中的人物,今兒終于是見到了,不過人比得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年輕了些,瞧着不過弱冠之年,笑起來還是一副少年樣,像家裏很好騙的小弟。
    大家是又高興又激動,皆是目光熱切的看着方子晨,等張院長給他們介紹,落實所想,有個書生猛喘了兩口粗氣,而後兩眼一翻,直接直挺挺的倒到了地上。
    方子晨:“······”
    他這會兒大概就像巨星,哎,見了偶像,難免的激動了點,可以理解。
    在文人界裏,他果然是太紅了。不過也不怪他,當年窮啊!那第一名月例好幾兩,不能不讓他眼紅,而且考得第一還能得趙哥兒幾個香香,他可不得卵足了勁兒考啊。
    張院長領着方子晨在書院裏逛了一圈,又喝了點茶,同他聊了一時辰,就想立馬的送他走了。
    這會兒書院裏還在上課,方子晨看着張院長,覺得這人心理承受能力實在是太弱了,都見了他這麽久,還一直在激動,那氣喘得跟牛一樣,脖子也粗了一圈,臉也漲得通紅,似乎有随時昏厥過去的可能。
    方子晨不敢再跟他待一起了,想讓他冷靜冷靜,而且他來,也不是為了跟張院長唠嗑的,這會便說了,現在這時辰大家正上課吧!本官去看看,跟大家交流交流。
    無論是科考,還是當官,他無疑都是過來人,要是說點經驗,指點一番,那都是受益良多。
    張院長屁股着火一樣,迫不及待帶他去了。
    甲子班這會兒正在‘自習’,其實到了他們這個階段,該學的已經都學了,夫子能教的也已經都教了,如今做得就是‘沉澱’就和溫習。
    一聽方子晨要和他們交流,大家都高興,開始七嘴八舌的問了,有些甚至把還書拿了過來。
    “方大人,此處學生已是通讀,但一直未解其意,方大人可否為學生解疑答惑?”
    甲子班授課的老師皆乃進進士出身,文采上自是有一套,可這幫夫子已到這一步,卻未入朝為官,要麽是能力有限,再無能力往上走,要麽就是适應不了官場的爾虞我詐。
    這會兒是上課時間,方子晨想推銷,想賺錢,但也有分寸,自是不會耽誤人。
    這書生問的問題涉及的多,原問了夫子,夫子也只解了一二,答得并不完善,這會兒方子晨瞅了一眼,随手點撥了。
    那書生和旁兒人是聽得雙眼發亮。
    原本覺得這問題深奧無比,可方子晨說的是簡單易懂,偏僻入裏,只幾句話就讓人有股茅塞頓開,醍醐灌頂的感覺。
    問完一個又一個,似乎沒什麽題能難得住方子晨一樣,特別是大數題,人是掃一眼,立馬就能答出來了。
    這幾年科考夏景宏進行了改革,先頭卷子後面只一算數題,到了方子晨那年,直接升至兩道,如今竟是三道了,鄉試三場,一場一道。
    大概官位要到了一個飽和的程度,可每年千萬書生參與科考,題目簡單了,沒官職給,只能把門檻擡高了,這會兒衆多書生也不只要學着作詩了,還得學着解題,可這大家都不怎麽拿手。
    方子晨實在年輕,大家崇拜的同時,又忍不住隐隐懷疑,先頭大家還是試探性的發問,看看他是不是‘真材實料’,問到文章造句方面的,方子晨還會思考一二,問到算術方面的,那真是張口就來。
    幾個問題下來後,大家算是徹底佩服了,把方子晨都給圍了起來,怕兒砸被一衆激動的書生給擠着,方子晨直接讓乖仔猴子似的抱着他的脖子趴在他後背上。
    要是頭腦清醒點,大家估計要收斂些,讓書童先把乖仔帶出去,吃吃糕點啥的,不能慢待起碼得規矩,可這會兒大家激動,也忘了禮數了。
    方子晨悟性是一等一的,什麽問題都是一點既透。
    張院長和兩夫子在外頭看了一下,實在感嘆這人的厲害,胸有筆墨,在算術題上真是涉獵甚廣,好像沒什麽能難得住他的,也難怪了,不然沒點本事,就沖那張嘴,怕是早在官場裏混不下去了。
    “院長,這方大人文采着是是厲害啊。”一夫子聽得眼睛發亮,真心實意感嘆道:“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是厲害。”張院長說:“不過他那張嘴更是厲害。”
    剛幾個夫子作陪,也領教過方子晨的‘本事’了,那張嘴确實是氣人的。
    這一交流就直接到了下午,方子晨說時辰不早了,他要走了,不過來一趟,看大家都很熱情,那就寫兩字贈給大家吧!
    書生們一聽就高興了,心噗通噗通跳,還想獻上自己筆墨,可乖仔動作更快,直接放下書包,從裏面把紙和筆拿了出來遞給方子晨。
    方子晨直接在講壇上專供夫子放教案的桌子上寫了起來。
    乖仔哇塞一聲:“父親,你寫的字好好看哦,怎麽比之前好看了捏?”
    衆學子:“······”
    他們甲子班授課的兩位夫子個頭比較高,那書桌當初讓木匠打造的時候自是也高了些,乖仔小公子個頭都沒有桌面高,這會兒望過去,就看見乖仔小公子頭頂上的那撮小揪揪,那麽乖仔小少爺是怎麽知道大人書法造詣又有進步了呢?
    難道乖仔小少爺的兩只眼睛是長在小揪揪上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