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方子晨面上波瀾不驚:“不是父親有了進步,是這紙好。”
    “嗯?是這樣嗎?”乖仔跑到旁邊,又放下書包,從裏頭掏了一張紙出來,抓着紙張左右兩邊,朝着空中舉,全方位又無死角的轉了一圈,才道:“哇塞,父親父親,這是什麽紙呢?怎麽這麽白呀?啊!摸着還好舒服啊,滑滑地,跟乖仔以前用過滴紙都不一樣。”
    “肯定不一樣了。”方子晨說:“這是我們涸洲特産的宣紙,潤墨性強且光潔稠密,韌而能潤、光而不滑、潔白稠密、紋理純淨、搓折無損,水墨作畫書寫時,墨跡擴散的很勻稱,着墨的滲透力與吸附力很強,墨色濃淡分明、層次清晰、立體感豐富、即使層層加墨也能保持濃淡筆痕不交叉,具有濃中有淡、淡中有濃的潤濕感和質感,使書畫藝術達到意想不到的理想化境地。”
    “哇,這麽厲害呀?”乖仔眉毛翕動,笑了起來:
    “那以後乖仔用紙,就用我們涸洲滴紙,寫得棒棒滴,這樣父親和爹爹就再也不用擔心乖仔地學習了。”說到這裏,他兩道小眉毛蹙了起來,好像很苦惱的樣子:“不過這紙這麽好,會不會很貴呀?”
    方子晨手上不停,回:“不貴,一刀才一百二十文。”
    乖仔問:“啊!這麽便宜,真是太好咯,那要去哪裏買呢?”
    “去新原路,好運來客棧就可以買到了。”方子晨說:“用了我們涸洲特制宣紙,寫字骨神兼備、作畫神采飛揚,聰明人的選擇,你值得擁有。”
    乖仔點着大腦瓜子:“對頭對頭。”
    衆書生:“······”
    張院長:“······”
    張院長先頭收到方子晨的信,那是激動得都要喘不過氣來,可冷靜下來也不由好奇,大人怎麽突然來了他們上陽,派人去打聽,知道人是來賣貨的,但百忙之餘還能抽空來他們書院參觀指導,張院長便覺得這人也不像傳言那般——方子晨美名傳得遠,可有點門道的人也都知道,這人是個極度愛占人便宜的,而且是無利不起早。
    可他不覺得他懷安書院有什麽便宜能讓人占的,大人之所以會來,恐怕只是想看看他們懷安書院學子們的文采學識,想與之交流探讨一二。
    文人墨客最是喜歡如此了。
    傳言也是有誤的,怎麽能把一小六元說成那等子只會鑽錢眼子裏的市儈呢!
    簡直是對方大人的污蔑。
    這會兒,污蔑是沒污蔑的,這人确實是無利不起早,竟是來他們書院推銷來了,還帶着兒子,看這父子倆配合得這般天衣無縫,恐怕已經不是第一次作案了啊!
    甲子班的學子多數已經二十好幾了,也有少部分塊而立了,不過文學上是達者為先,方才對着方子晨是對夫子般的恭恭敬敬,現在再看人,是頗有些哭笑不得。
    方子晨寫完了字,對着衆人說:“相逢即是緣,今兒來的匆忙,沒帶什麽禮,來,我給你們每人送一張紙,不要客氣啊!”
    衆書生:“······”
    送禮就送一張紙,他們是想客氣都客氣不起來。
    送完紙,方子晨領着乖仔走了,張院長要送他,方子晨擺擺手說不用。
    可張院子禮數到位,還硬是把人送到了院門外,方子晨對這老頭印象挺好,這會兒語重心長:
    “張院長,不是每個人都能老夫聊發少年狂,這做事啊還是得量力而行,你以後還是悠着點吧!一把老骨頭了,還是別玩得太厲害了,這房事該節減就節減,不然馬上風挂了,你做了鬼恐怕都要被人臊。”
    “是滴是滴。”乖仔也跟着說:“老爺爺,不要給奶奶綁你多了,你看你手手都黑咯。”
    張院長:“······”
    他手腕上有些青,是被他老伴綁的,先頭領着方子晨逛書院的時候方子晨無意間瞧見,大吃一驚,問他怎麽回事,張院長一說,方子晨臉色就耐人尋味了:
    “張院長,您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沒想到你一大把年紀了,還玩得這麽變态!”
    張院長有夜游症,以前年輕倒是無甚大礙,最多就是發作起來跑院子外頭逛一圈,然後回來繼續睡,不過今年倒春寒那會兒夜裏他又跑了出來,那會守夜的下人打盹了沒瞧見,臺階濕滑,他沒注意,不慎摔到了臺階下,之後在床上躺了大半年。
    後來怕人再跑出去出了事,每晚睡覺前他老伴都會給他手腕上綁上布繩,不過前兒他夜游症又發作了,掙紮間布條不小心越勒越緊,手腕上就青了些,結果這人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不知道腦子裏裝了什麽,說他挺會玩啊。
    張院長真是想給他一拳頭。
    這會兒見他走了,他兒子還在他旁邊一蹦一跳的,兩人面相光是瞧着就相當的溫和無害,可一開口,真真是欠收拾的。
    目送人回了馬車上,他才領着幾個夫子回了甲子班。
    剛到外頭,就看到大家沒了往日的文人沉穩樣,失了風度一樣,面紅耳赤的激烈的讨論着。
    “這是何種字體?我競是從未見過。”
    “是啊!瞧着仿佛直立與紙上似的,當真神了。”
    這什麽字?怎麽還能這般寫呢?‘活着’的一樣。
    太神了,實在是太神了。
    “怎麽了?如此吵吵鬧鬧。”張院長出聲。
    “院長。”衆人讓開了一條路,豎立在紙上的蒼勁有力的四個字直接映入眼簾——天道酬勤。
    張院長和身後幾個夫子瞪大了眼,呼吸頓時粗重了。
    方子晨寫了個立體的,還有影子,可把衆人看得震撼又驚嘆不已。
    “院長,您見多識廣,可知曉這是何種字體?”
    張院長目光不錯,盯着字看了半響,長緩了一口氣,搖着頭吐了八個字:“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他慎重的把那紙拿起來,想收了回頭讓人裱起來挂書院大牆上,可剛觸及那紙張,他就感覺出不對勁來了。
    方才看着,這紙确實是比外頭賣的宣紙白好些,但張院長沒放心上。
    字想要寫得好,大多還得是看人,這得多練多學,跟用何種紙張有關系,但并不大,要是沒那本事,用的紙即使鍍了金,那也只是暴殄天物。
    張院長剛覺得方子晨也就是吹的,可這會兒一上手,滑順不粗糙,如此書寫時筆尖能游走順暢······
    “剛方大人送了你們紙?給我寫一字。”
    這麽一寫,自是立馬能感覺出不同來了。
    這紙吸墨姓好,完全不洇墨,寫的字是瘦得很,而且比得外頭賣的紙要厚些,墨的走向很均勻,看着就是很舒服,書寫體驗感非常不錯。
    是上等的好紙!
    方子晨上門來推銷,要是回頭他們書院不過去買些,這便是不給面子,張院長送人時還想着回頭讓書院管事的去買些回來意思意思就行了,這會兒是立馬吩咐,買,有多少買多少。
    其他書生見此,趕忙的也試着書寫了下······
    不行不行,他家書童呢?跑哪裏去了,得趕在院長出手前買兩箱回來才行啊!這紙簡直是比他們先頭用的那些紙好上太多了。
    街上人多,馬車行得慢,方子晨都還沒回到客棧,那幫書生派來的書童大汗淋漓的先跑了客棧外頭。
    涸洲來賣紙的商隊是不是住這裏?
    是的!
    你們家紙怎麽賣?張泉都沒來得及回話,那書童見後頭跑來好幾個熟人,先急了,把自家少爺給的荷包掏了出來,催命一樣。
    “先給我來一百兩的,快快快。”
    “郝家的手下留情,上次我請你喝過酒啊!你給我留點吧!買不着我家公子怕是要罵死我了。”
    這是夫君出手了,趙哥兒趕緊的讓禁衛軍去後院把裝着宣紙的麻袋搬來。
    紙張本來就重,箱子裝了更沉,趙哥兒便下令讓人用幹淨的麻袋裝。
    這會兒幾個書童見了,那是一臉‘你怎麽可以這樣’的表情。
    幾個書童剛買了紙,懷安書院的管事就來了,曉得趙哥兒是方子晨家的,态度那是客客氣氣。
    聽他道完來意,趙哥兒都驚了:“你全要?”
    “嗯!”
    “我們有六車貨呢!”
    “這麽多?”
    “是啊!”
    “那,那我先要一車。”那管事的見禁衛軍把貨搬出來,差不多十幾個麻袋,身子是搖搖欲墜。
    這讀書人少,寒門難出士子,為什麽?歸根結底,就是讀書貴,可讀書為什麽貴?
    因為紙造的難,造的少。
    大多紙商造紙多是用苎麻,少些用楮樹皮、蘆葦。
    苎麻可造紙,但它對生長環境有所要求,不是大量分布,加上也可拿來做麻衣麻繩,導致原料又被分刮去了大半,這手藝也不是啥子人都懂,要經過層層工序,而且會做的人的就那麽些,做的難,做的少,用的多,自是就貴了,而且,管事的從沒見過哪個商人能一出手就是這般多的。
    六車貨,一車十來袋······
    方大人去了涸洲才多久啊?
    管事的頭上冒汗,跟趙哥兒套話,趙哥兒瞧出來了,也沒什麽不能說的:“這次出來帶的少,我們造紙廠裏還有十來車呢!哎,大叔,大叔你怎麽了?”
    管事的被連貨帶人擡回了懷安書院。
    張院長過來一問,又想起化肥,不由說:“這小子怕是有什麽特別的法子,這要是給皇上曉得了,怕是又大功一件啊!”
    正感嘆着,有學子來敲門,問方大人明兒還來嗎?
    他們還有些問題,今兒人太多了,沒得問。
    張院長:“······”
    人目的達到了,怕是不會來了。
    再來他估計得請個大夫留書院裏待命,不然要是氣暈過去都沒人能來救他。
    方子晨路上給乖仔買了糖葫蘆,乖仔看他只買了三串,聽他說是要拿回去給趙哥兒的,便拉拉他:“父親,不夠。”
    “嗯?”方子晨敲他大腦瓜:“你換牙了,吃太多甜的不好。”
    “不是乖仔吃喲!”乖仔掰着手指給他數:“還有滾滾蛋蛋和溜溜。”
    “你小竹馬和兩個弟弟今兒跟唐阿叔吃香的喝辣的去了,不用買給他們了。”方子晨說。
    上陽知府嚴時證和秦恒煊‘師出同門’,少時皆是拜了溫夫子為師。
    秦恒煊雖是武将之子,可幼時被奶娘帶在院子裏玩,後來聽見廚房那邊傳來雞叫,他趁着奶娘不注意就偷跑過去了,剛巧跑到門口就看見裏頭兩個廚娘正在殺雞,他愣愣看了兩秒,然後開始頭暈、目眩、心慌,面色蒼白,四肢厥冷,而後就了暈過去。
    秦老夫人她們還以為他得了什麽病,急匆匆喊了大夫來,結果大夫來了,說沒事兒啊!
    “那為什麽暈?”
    “可能是吓着了。”
    秦老将軍和秦老夫人也就沒在意,直到秦恒煊六歲被秦老将軍帶到軍隊裏去,看見一士兵訓練不慎,膝蓋破了血,他又直挺挺的毫無預兆的暈了過去,這會兒又以為是中暑了,結果大夫來,說沒有啊!大少爺身子倍棒。
    那為什麽暈?
    這會兒不能說再吓着了吧!
    大夫也說不上來,可大少爺身子真的沒有事。
    秦恒煊醒過來後,秦老将軍問他,他說血。
    秦老将軍都懵了:“什麽?”
    秦恒煊說:“爹,血恐怖。”
    秦老将軍一聽他這話,那是如遭雷擊。
    武将家的嫡子怕血?這傳出去,大夏人不會笑他,可大朝國估計是要笑掉大牙了。
    怕,那就克服。
    可不行,秦恒煊是一見到血就暈,先頭還能看兩秒才倒地上,後頭直接是厲害了,一見就兩眼一翻,暈得人措手不及。
    後頭沒得法子了,秦老将軍不讓他練武了,可不練武孩子還能做什麽?一直留家裏那就該成纨绔子弟了,秦恒煊不愛武,愛文,先頭還鬧着要讀書,秦老将軍思前想後,還是讓他讀書去了!
    可秦恒煊在書院裏太跳了,夫子一沒注意他就能竄到屋頂上去,打人人都沒暈只鼻血一流他自個就先歇菜了,醒來覺得丢面子,回去發現秦老将軍不在,立馬哄了秦老夫人,說他在學校被人如何如何了,被欺負得好厲害啊,是小白菜地裏黃,可憐的喲,都沒眼看。
    秦老夫人立刻領着秦家軍沖到了書院裏去,後來曉得是人背地笑話他武将之子竟來學文,還暈血,也太沒用了吧,真是給秦家丢臉,秦将軍赫赫威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結果沒想到竟生了這麽個廢物。
    秦恒煊氣不過跟人打了起來,結果一見血人還站着他自個卻倒了。
    這話雖是難聽了些,可對方也不過九歲,手這會兒還被白布吊在脖子上,鼻子還青着,臉也還腫着,秦老夫人又讪讪的回了
    書院裏本來文文靜靜的好學生,也被他慫恿逃課玩去了,書院看在秦老将軍的面上對他是一忍再忍,後頭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就委婉的說了,他們沒能力,大少爺······還是另請高明吧!
    之後秦老将軍又給秦恒煊輾轉了幾個書院,也跟着夫子說了,孩子要是再淘氣,不用看他的面,孩子該打的就打。
    可話是這麽說,誰敢真的打啊!
    秦家嫡子,那什麽身份?皇子見了都得禮讓三分不敢得罪,他們怎麽敢真的動手?而且秦恒煊一雙眼生得淩厲異常,淡淡一瞥,夫子直接是話都不敢多說一句了。
    秦老将軍大概也是曉得了,眼看着秦恒煊是什麽都沒學到,只能請了名聲赫赫的溫夫子來。
    那會兒溫夫子已經收嚴時證做弟子,秦恒煊和嚴時證就成了師兄弟。
    嚴秦兩家交情還算不錯,前兒唐阿叔帶着滾滾蛋蛋去外頭酒樓吃飯,碰巧的遇上了嚴家夫人,唐阿叔是孟如清身邊體己人,同着嚴家夫人感情也是好,三人很是聊得來,嚴夫人是絲毫沒把唐阿叔當下人看的,她沒什麽閨中密友,是真的把唐阿叔當成了自己人,見了他都不敢信,後頭試探一喊,見着唐阿叔真扭過頭來,這才确認了。
    “聽如清說你去了涸洲,如今怎麽會······”
    “我随我家老爺和主君來的。”
    “幾時來的?”
    “月中那會兒······”唐阿叔見着嚴夫人臉沉了下來,聲音就小了。
    嚴夫人怨他:“那來了怎麽不派人告知我一聲,都來了這麽多天了,也不去尋我?是不是不在如清身邊伺候了,我你也不認了?”
    唐阿叔笑着:“瞧你說的,我是那種人,只是這幾天主君和老爺忙,我要照看兩個小少爺,就沒能去尋你。”
    嚴夫人這才注意到坐在唐阿叔身邊的滾滾蛋蛋,瞧着兩個小家夥白白胖胖,可愛異常,立即是心生喜歡,小心翼翼同着他們搭話,見兩個小家夥一點兒也不怕生,嘴甜又大肚的很,叫她奶奶,還把糕點推到她跟前,說分享給她,讓她吃,嚴夫人當場就把唐阿叔給忘了。
    嚴夫人跟唐阿叔‘接頭’後,就經常的讓唐阿叔帶幾個小家夥出去,有時候也會來客棧裏找他,一來二去自是熟了。
    趙哥兒勤快,瞧着也乖巧,嚴夫人也喜歡跟他聊,不過趙哥兒忙,客棧裏也吵,于是大多時候嚴夫人都會帶三個小家夥出去玩,這會兒八成不在客棧裏。
    之後幾天,方子晨雨露均沾,帶着乖仔一一去了別的幾個書院,作案手法是如出一轍,先是背着手,領導一樣,跟着院長溜達一圈,視察視察,而後又開始去指點江山,然後說好不容易來了,就留兩字勉勵勉勵大家,乖仔就又開始了。
    書院裏都有錢人,大客戶,一次買半袋,一來二去的,紙賣得比泡面還快些。
    等他不去書院裏推銷了,嚴大人才帶着嚴夫人過來。
    方子晨進城那會守城的官兵上報給了嚴時證,嚴時證沒太在意,可後頭嚴夫人回去,拍着胸脯驚魂不定的跟着他說,說她見着了,像,實在是太像了。
    像誰?
    像如清,簡直是一模一樣,而且乖仔古靈精怪得很,大眼睛小粉嘴兒,小模樣可好看了,難怪秦家的會喜歡他。
    嚴時證一聽,就知道護衛說的那個‘可能是某位大人家的公子’九成的,應該就是方子晨了,他是知道後立馬的就趕去了客棧,倒不是為了巴結,雖品級相當,可方子晨屬新貴,得皇上看重,他是絲毫不敢怠慢,不過來了兩次,都沒碰上,一打聽知道人最近幾天專跑書院裏頭吆喝叫賣去了,他都不知該作何表情。
    誰當知府的還像他這般?
    簡直是不務正業。
    這會兒來,寒暄客套了兩句,嚴時證說正好的明兒他小孫兒滿月,問方子晨可否帶趙哥兒和幾個孩子過去小坐,熱鬧熱鬧。
    要不是為了因為在人地盤上賣貨,方子晨定是要拒絕了。
    開玩笑。
    這種滿月酒能空手去嗎?
    人官職大,送薄了那就是瞧不起人,還失禮。
    送貴了心又在滴血,他也不想和人套交情,畢竟他為了養家糊口拼命的賺銀子已經是心力交瘁了,實在沒有精力和別人結善緣了。
    但這次不能不去,在人地盤上,不能不給人面子,而且人老伴和唐阿叔是朋友,那得去啊!
    趙哥兒和唐阿叔出去買了禮,一只手镯,金燦燦的,方子晨覺得刺眼極了。
    這都還不夠,怕着失禮,趙哥兒還帶了兩匹布——秦家給的。
    江中供品。
    唐阿叔帶來的,原是想着閑時可以給幾個孩子做身冬衣,回程路上穿,還能少買些,乖仔個頭不怎麽長,去年的冬衣還能穿,可滾滾蛋蛋的不行,去年的衣裳已經緊了,家裏有好布子,作何的要在外頭買,幾匹布也不占地,唐阿叔就給帶來了。
    嚴家孫子滿月那天,趙哥兒讓張泉先帶人賣貨,他和唐阿叔帶着四個孩子同着方子晨一起去了嚴府。
    捎帶上溜溜,自是為了也給他見見世面,多個人,多吃碗飯,那就能回一點本了,本來方子晨還想喊周哥兒和張泉他們一起去,不過這兩人臉皮沒他那麽厚,周哥兒看他們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往嚴府去,隐隐覺得方子晨此舉有點像以前在村裏時,人家辦喜事,那摳搜的就送了一把幹菜,然後卻是一家人都去吃了席。
    這飯,臉皮沒磚頭厚怕是都吃不下去。
    他再跟着去,那真是不成樣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後頭乖仔就要去見他的美人伯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