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如今邊境急需人手,孟如清派出來接乖仔的這一隊兵馬平時要防守邊線,這會兒是輪值抽空過來接人的。
    源州離邊境可有好幾日路程。
    不能帶這隊人走。
    乖仔拉着楊慕濤:“楊爺爺,你跟乖仔回去,我帶你去見我帥氣爺爺。”
    楊慕濤這會兒都有點吓壞了,遲疑道:“你帥氣爺爺是?”
    乖仔:“帥氣爺爺就是帥氣爺爺啊!”
    小兵無奈解圍道:“乃秦家大少。”他一指乖仔:“這是我秦家的小小少爺。”
    楊慕濤:“······”
    鄭正鐘:“······”
    鄭正鐘看着他們打馬離去,那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楊慕濤認得這麽個人,竟藏着掖着,還求他這兒來,故意涮他的嗎?
    他侄兒也不過是在軍區裏頭做了個小隊長,平日連着秦家大少和主君都沒資格見,以前他也就是吹,這會楊慕濤求他頭上來,不敢出手幫忙,害怕得罪武大人是真,一方面也是他侄兒就沒那個本事。
    他剛剛就不該說那些話,楊慕濤八成是要他有所成見了。
    要不然,搭上秦家,人家手指頭裏随便漏點東西出來,都夠他受益終生,少奮鬥幾十年了。
    雖是不知道秦家怎麽突然冒出這麽個小少爺,但這不得了啊!
    這小少爺剛還去牽楊慕濤了,瞧着對他很是親近熱情,鄭正鐘怎麽都沒有想到,楊慕濤會認識這麽個人。
    “可我也沒法子了,除了求你,我不知道還能去找誰······”
    鄭正鐘穆然想起楊慕濤這話,就有股吐血的沖動。
    這叫不知道找誰??
    楊慕濤要上天了啊這回。
    剛自己那話······
    鄭正鐘不由暗罵自己莽撞。
    楊慕濤一路渾渾噩噩,感覺做夢一樣,被帶到了邊境,帶到了營帳,一路像是踩在雲端上,見到了傳說中的大佬,雙腿更是軟得不成樣子。
    秦恒煊和孟如清氣質雍容華貴又淩厲強盛,滿身貴胄,一瞧着就非等閑之輩,楊慕濤膝蓋一軟,差點兒就要跪下去了。
    乖仔一把扶住他,卻差點被他壓在身下。
    “楊爺爺,快起來喲!你好重,要壓死乖仔咯!”
    秦恒煊聽見他喊爺爺,不由挑起眉來:“乖仔,這位是。”
    等楊慕濤站直身了,乖仔被孟如清拉進懷裏,張着嘴給他看,聲音含糊不清:“系楊爺爺啊!當年窩父親在楊爺爺滴店裏幹活,貪鳥楊爺爺好多紙呢!呵呵呵。”
    秦恒煊:“······”
    這種事情,沒必要這麽大咧咧說出來啊!給你父親留點臉也是好的。
    楊慕濤冷汗直冒,孟如清問了兩句,便知道這是誰了。
    十一調查過的。
    方子晨搬來源州前,就一直在醉宵樓裏做管賬先生,同着醉宵樓的老板感情十分不錯,紙墨随他用,點心随他吃。
    後廚的胖師傅同他蛇鼠一窩,每次給客人做點心,總故意多做些,然後留給方子晨,這些事兒楊慕濤自是都懂,不過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随着他鬧騰。
    方子晨能在醉宵樓混得如魚得水,還不是楊慕濤慣的。
    那會兒方子晨尚未有功名,也就籍籍無名白丁一個,楊慕濤能這般待他,孟如清是十分感激楊慕濤的,當下親自給他倒了杯茶。
    楊慕濤是受寵若驚,捧着茶都不敢喝。
    孟如清說:“多謝楊老板當年照顧犬子。”
    楊慕濤手一抖,茶都潑出來大半,他都不覺得燙,一個勁兒點頭哈腰說應該的,應該的。
    孟如清沒說是誰,可不必說,方子晨跟孟如清長得這般像,簡直像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不用多嘴一問了。
    乖仔急吼吼,扯了扯秦恒煊的衣袖:“帥氣爺爺,可不可以給乖仔安排點人呀!”
    秦恒煊低頭看他:“幹嘛去?”
    乖仔抱住他的腿,仰着頭:“有人搶乖仔滴楊叔,乖仔要去救他,可是乖仔一個人去容易被人包餃子,帥氣爺爺你給乖仔一點人好不好喲!乖仔愛愛你。”
    楊慕濤慌了,怕着秦恒煊誤會,以為他故意哄騙乖仔,正要說什麽,秦恒煊先開口了,他揉了揉乖仔的大腦袋:
    “你個臭小子,這時候就會說人話了。”秦恒煊哪裏受得了乖仔這樣,他最是疼他了,當下解下腰間令牌直接丢給他:“拿去,一亮出來,只要不跑你太爺爺和皇上跟前,咱們大夏你随便橫着走。”
    這話還是謙虛了。
    即使跑秦老将軍和夏景宏跟前去,也能橫着走。
    秦恒煊和夏景宏關系最是鐵,夏景宏住秦家那段時間,秦恒煊沒少帶他去掏鳥蛋,在秦老将軍木棍下幾番出生入死,革命情誼深厚異常。
    乖仔是他孫子,想要橫着走,夏景宏難道會攔嗎?
    楊慕濤也不是啥都不懂。
    秦家赫赫威名,他是如雷貫耳,可這會兒看見那令牌上栩栩如生且威嚴神聖的麒麟,心還是不受控制跳動得厲害。
    這令牌一出,那是抵得過千軍萬馬了。
    乖仔擡頭看他,眨巴着大眼睛:“帥氣爺爺,沒想到你口氣比我父親還大呀。”
    秦恒煊沒好氣道:“不要就還給我。”
    乖仔忙不疊:“要的要的。”
    楊慕濤瞧着又是暗暗心驚。
    外頭人見了秦家人,那是戰戰兢兢,聽說這位秦家大少不是那種恃強淩弱之輩,但也不是好招惹的,可如今看着對乖仔是容忍度極高啊。
    不過想想也是,以前他自己對這小子就沒轍,即使氣着了,他也都沒舍得打。
    這會兒何況是人親爺爺。
    乖仔将令牌塞到了衣服裏,又朝孟如清看,雙眼亮晶晶:“美人伯伯你有嗎?”
    孟如清一品诰命夫郎,自是有皇上禦賜的象征身份的令牌。
    乖仔得了兩塊令牌美滋滋,同着自己的奧特曼令牌一起挂在腰上,小身子左扭一下,叮叮當當響,右扭一下,又叮叮當當響,乖仔插着腰,聽着這聲音,走路牛逼哄哄。
    楊慕濤瞧着心梗。
    乖仔這模樣,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跟方子晨一模一樣的王八之氣,瞧着是相當的欠揍。
    孟如清笑道:“夠了嗎?不夠明兒你太祖父過來了,我再跟他要一塊給你。”
    乖仔歪着頭:“太祖父?誰呀?”他只有一個祖父啊!
    “你孟爺爺啊!”孟如清說。
    “哦,”乖仔高興說:“孟爺爺要來呀?”
    “嗯!”
    “那乖仔快點去,然後快快回來,美人伯伯,你要讓孟爺爺等乖仔啊!”
    孟如清拉着他,方才就想問了:“去哪裏?你剛回來。”
    乖仔揮着小拳頭,義憤填膺:“有人搶我滴楊叔哦。”
    孟如清微微眯上眼,朝楊慕濤看去:“楊老板,怎麽一回事?”
    楊慕濤站起來,噗通就朝孟如清跪了下去。
    “秦主君,秦少爺,求求你們救救我家哥兒吧!”
    ……
    去年八月中旬,源州知府退任。
    同年八月,朝廷将下陽同知武林昌調至源洲任職。
    武林昌四十有一,為人專情,只一發妻,如今底下不過兩子一女。
    大兒子武文傑乃是英年才俊,年少有為,大前年于院試奪得魁首,可為武家長了好大一個臉。
    武文傑乃武林昌嫡子,本就受寵,更不用提還如此有出息了,平日多是要分得風要雨得雨。
    武林昌前去源州赴職那會兒,武文傑因事耽擱,後頭自己帶着書童前來,行船至扶安鎮碼頭,已是下午,他暈船厲害,已有兩天尚未進食,書童一打聽,便帶着他去了醉宵樓。
    小地方自是不太講究,且扶安鎮文人少,能打得一手好算盤的更是少,當年方子晨離職後,店裏又請了兩算賬先生,但還是不怎麽忙得過來。
    楊銘逸這兩年個頭拔高了,五官也長開了些,模樣更是出類拔萃,漂亮得驚人,往常店裏來了客人,總暗戳戳的瞧他,目光肆意淫邪,時間久了,楊銘逸心生不喜,可卻又不得不來。
    楊慕濤請的兩個算賬先生,算賬慢吞吞,人多了就手忙腳亂,但勝在品性好。楊掌櫃又上了年紀,很多事情操勞不來,醉宵樓裏大多事物便落到了楊銘逸身上。
    楊慕濤也沒多大雄心壯志,見着楊銘逸打理得好,這兩年甚至已經全權放手讓他管着醉宵樓了。
    但大多數時候他都會呆在三樓休息室裏辦公。
    那天也恰好是巧,楊掌櫃有事沒來,楊銘逸便下來頂他的活兒,武文傑一看見他,所有的目光便都被他吸引了過去。
    楊銘逸模樣出衆,實在是惹眼得緊,他站在充滿煙火的又嘈雜的客棧裏,可卻未沾染上絲毫的市井氣息,看上去幹淨純粹不染塵埃,氣質冷清,又帶着一股淡漠的疏離感,只一眼似乎就能讓人陷進去。
    武文傑自是亦然。
    文人墨客,更是想如花美眷,佳人相伴紅袖添香。
    先頭楊慕濤也覺得武文傑不錯,但兩家家世差距懸殊,他也沒一股腦的高興,武文傑說喜歡楊銘逸,不在乎什麽門當戶對,他只羨鴛鴦不羨仙。
    可楊慕濤不是傻的。
    自家哥兒他是覺得千般好萬般好,別人都比不上,但真說起來,同着外頭人比,就啥也不是了。
    起碼先頭逸哥兒他娘那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吳家雖非官家,可閨女便是如此培養,其他世家怕是更甚。
    逸哥兒性子悶,就愛下棋,琴不通,畫不會,算賬這個,他瞧着好,可外頭人,特別是世家大戶只怕是會覺得市儈。
    武家什麽人家啊!能不嫌?
    外頭世家小姐那般多,武文傑如今說出這種話,也不過是瞧着逸哥兒好顏色,可人能一輩子年輕嗎?
    要是容顏不在,逸哥兒是不是······
    而且武大人和武夫人明顯的也不喜楊銘逸,武夫人甚至還打過逸哥兒。
    外頭人消息最是靈通,那陣子常有人帶着禮上門來恭喜他,說他家逸哥兒好福氣,可楊慕濤怎麽想,都覺得這不是好事。後宅大院裏規矩最是多,他就怕着楊銘逸真嫁入武家了,武夫人磋磨他的哥兒。
    他問楊銘逸怎麽想,畢竟武文傑長得還是挺像個人的,楊銘逸垂下了眼簾,掩飾眸中的情緒,說:“他看向我的目光,同着其他人,并未有任何不同。”
    一樣是淫邪的,肆無忌憚的。
    若真是喜歡他,但凡有那麽一點點,武文傑都絕不會拿那種打量貨物一樣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而且,他言語中,時不時的總透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氣息。
    武文傑對他未有絲毫尊重,他雖是極力掩藏,每次表現得皆是斯文儒雅,但逸哥兒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那不輕易流露的神情,他是看得清清楚楚。
    吳老聽了這事兒,就怕楊慕濤腦子不清楚,以為天上掉餡餅了,也趕忙尋了過來,說這并非良緣。
    武文傑雖是未有正妻,但妾室通房無一不有,庶子都兩歲大了。
    那便是十五六歲就開了葷。
    要是換旁兒人,覺得這事兒也無甚大礙,大戶人家誰不是這般妾室通房一大堆?真守着一個人過日子的少,也就村裏人窮,只一個媳婦兒彩禮就掏空了大半身家,這是娶不了的,可大戶人家多是三妻四妾,沒啥好奇怪的,而且,正妻之位自是要留給那門當戶對之人。
    但武文傑這人表面看着端正明理,實則床上玩得花。
    怎麽花?
    不曉得,只知道侍寝的通房身上常是青紅交叉,滿是淤痕。
    這是吳老花了大力氣才打聽出來的。
    楊慕濤一聽,莫名就想到了孫尚城,之後再看武文傑,便覺此人和孫尚城一樣,都是道貌盎然的家夥,怎麽瞧都覺得這人壞得流油。
    楊慕濤都慌了,問吳老該怎麽辦,吳老指着他痛罵:“都是你造的孽。”
    楊慕濤:“······”
    真是冤。
    他雖是小妾衆多,可他對她們都是好的,沒打過沒罵過,不然後院那幫人能愛他愛得死去活來非他不可?
    他知道吳老怨恨他,不過也對,好好的閨女嫁給他做了妾,吳老臉都要丢光了,恨他正常。
    可逸哥兒他娘當初也不是他騙過來的。
    深閨姑娘不谙世事,十幾歲的年紀,到底是想得不夠長遠,又沒吃過什麽苦,沒餓過肚子,哪裏會懂那種滋味,沒窮苦潦倒過,衣食無憂的,便覺得貧窮也并不可怕,下嫁無所謂。
    吳家閨女被嬌寵長大,不知權好名好利好,單純如紙,只想着風花雪月,見着楊慕濤俊郎,說話又好聽,又會哄人,便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即使做妾,只要兩情相悅便都足夠了。
    當初方子晨也詫異,覺得逸哥兒他娘腦子是不是秀逗了,不過想想,現代親千金小姐愛上窮小子這種事兒也不是沒有,何況楊慕濤還不是窮小子,就是地位低了點,可人長了一張書生玉面的海王臉,小姑娘們最愛這種長相了,根本無法抵抗,吳家閨女肯嫁他為妾,定是愛情沖昏了頭腦,方子晨便不覺得奇怪了。
    吳老自個也曉得,真要怪,他自個也難咎其辭,他就這麽一個外孫,不是不疼。
    “不急。”他說:“逸哥兒還小,武大人不會随着武少亂來的,武文傑我瞧着是個風流慕色之人,沒準的過個幾個月就忘了逸哥兒了。”
    大人物畢竟是要臉的,多的是人盯着他的位,稍有不慎,可就要被人拉下臺了。
    再說還有他在,武家怎麽的都得給他幾分薄面。
    楊銘逸虛歲十五多一點,但真算起來,也不過十三,強搶武家定是不敢做。
    吳老是這般想。
    武文傑先頭還有耐心去‘哄’楊銘逸,可楊銘逸一直躲着他,對他不假辭色,送的禮不論輕重皆是未收,原封不動退回來,武文傑還以為楊銘逸是在對他玩欲擒故縱,心裏還火辣辣的,激動得很,可後頭次數多了,武文傑才知道,人不是故意吊着他,而是真的在躲他,武文傑耐心告罄了。
    不過區區一商家哥兒。還敢瞧不上他?
    可是楊銘逸那孤高的模樣,實在是讓他心裏癢得厲害。
    清清冷冷,像是不落凡塵,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也這般。
    只要一想,他便覺得全身都在熱血沸騰。不過他如今在清河書院裏就讀,多少得給院長幾分面子······
    明着不敢來,但暗地裏總是行的,只要做得足夠幹淨。
    楊家開始受到打壓。
    醉宵樓被迫關了門。
    連着在源州的楊家老二老三也受了波及,紛紛回來勸楊慕濤從了吧!可楊慕濤就這麽一個哥兒,哪裏肯啊!他也不敢把武文傑的事兒說出來,要真傳出去了,于名聲有礙,武文傑要是因此斷了科舉路,武家是鐵定饒不了他。
    對方身為一洲知府,而他自己無權無勢的,想整死他,恐怕是不費吹灰之力。
    楊慕濤只得給幾個兄弟低頭說對不住,楊家老二老三氣憤離去。
    先頭只是這般,吳老便說就當破財消災吧!
    武家忌憚着吳老,倒也不敢真的做得太過分,而且也沒有确鑿的證據,也不敢說一定就是武家做的,楊家做生意多年,得罪的人也不少。
    不過上月吳老回鄉,路上馬兒受驚了,吳老被甩出了車外,聽說傷得很重,恐怕短時間內回不來。
    楊慕濤一聽,就知道要遭了。
    果不其然,吳老沒在,武家直接下聘,說月底要迎楊銘逸進門。
    楊銘逸性子成熟,個頭也高,但才十三多一些啊!這年頭姑娘哥兒多是十四五就開始尋摸夫家,十五六出嫁,但十三四出嫁的也不是沒有
    楊慕濤沒得法子,去源州,想請大舅子幫忙,可吳家閉門不見。
    他想帶着楊銘逸走,可楊銘逸是連鎮門都出不去。
    武文傑派小厮帶了話來——扶安鎮的楊家若是不見了,那源洲城裏的楊家也不必留了。
    楊慕濤本就覺得牽連底下幾個弟弟,對不起人了,如今只能絕了要帶楊銘逸出逃的念頭。
    楊慕濤為了這事兒東奔西走,處處碰壁,卻也莫可奈何。
    沒人能幫得了他。
    也沒人理解他,只覺得他不知好歹,連着武家都看不上,怎麽,還以為你家哥兒是天仙不成?
    人武少爺每次都從源州大老爺跑來,哪次是空着手?大包小包的,即使楊銘逸對他不假辭色,人也一年如一日,常是過來看望,從沒逾越半分,守着理數規規矩矩的,這誠意也足了,楊家卻還在拿喬,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蔣縣令消息靈通,說方子晨來了上陽,讓他過去尋,沒準的這事兒還有回旋的餘地,可楊慕濤千趕萬趕還是晚了一步。
    後來不得已,能求的都求光了,想到乖仔來信時曾提到過秦家,說秦家送了他好些布料,他感覺穿着很舒服,還托人送了好幾匹過來,楊慕濤眼界自是有的,一眼就瞧出了是江中那邊的貨,楊銘逸見着貴重,不敢要,乖仔回信說不貴重,美人伯伯每次都給他寄來,有好多好多,他都用不完,楊叔你不要跟我客氣啊!
    瞧着秦家待他是相當看重。
    楊慕濤便想着求到秦家去。
    他拿不準能不能見着秦家人,更拿不準秦家會不會幫他,可他沒有法子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秦恒煊聽完了,面色沒多大起伏。
    雖說讀書識理,為人應正直仁善,但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官家士族教導出來的孩子,也不是個個都好,不然哪裏來的纨绔子弟?衣冠禽獸?又何為道貌盎然,斯文敗類?
    相反,大家族裏更為陰私龌龊。
    因為有權有勢,行事也更為肆無忌憚,先頭京裏司馬家的兒子,不就是夥同幾個同窗好友拐了一姑娘回去,然後把人玩死了,如今案件還在審,不過瞧着怕是審不出什麽來。
    都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真的是這樣嗎?
    總有些人看着像個人,但實則卻是狗都不如的。
    武林昌此人秦恒煊倒是有聽說過,武文傑那些小癖好,秦恒煊自是也懂,這些滿得過別人,卻滿不過他,這要說起來,其實也無甚大礙,閨房之樂罷了。
    要是傳出去,也多的是人願意把姑娘哥兒嫁進去,但楊慕濤······
    雖不是個好丈夫,卻算得上是個好爹了,脊梁挺了幾十輩子,後頭卻是為了孩子到處的躬身求人,少有人有這分魄力。
    秦恒煊瞧他都順眼了幾分。
    ……
    楊慕濤這一去,便是一來月,楊銘逸見人遲遲不回,派人出去尋,也未尋到,那是坐立難安。
    “少爺。”小厮從外頭跑進來,楊銘逸臉上帶着急色,迎到門外:“可是我爹回來了?”
    “不是,是武少爺來了。”
    楊銘逸臉涮的沉了下來。
    “怎麽,不歡迎本少?”武文傑搖着扇子,施施然走進院子。
    楊銘逸臉上未施粉黛,一身素衣,卻仍難掩其色。
    武文傑不得不承認,楊銘逸是他見過的,最招他稀罕的,即使見了這麽多次面,但每一次都忍不住驚嘆。
    楊銘逸沒說話,轉身就想往屋裏去,武文傑兩步跑上臺階,一把拉住他。
    “逸哥兒,還對我這麽冷淡啊?再過幾天你可就要過門了,我是真心喜歡你,你能不能別對我這麽冷淡?嗯?我可是千裏迢迢專門從源州過來看你呢!”他臉上帶着笑,拇指暧昧又極盡下流的在楊銘逸手的背上蹭了蹭。
    楊銘逸胃裏翻山倒海,想撤回手,對方卻握得更緊,掙了幾下沒掙開,他蹙起眉:“武少,請你放手。”
    武文傑笑嘻嘻:“要是不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