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隔天一大早,方子晨帶着乖仔,秦恒煊跟着,三人無知者無畏,帶來兩條木棍,直接策着馬往安平縣走。
    早上離開時,那是衣冠楚楚,人模狗樣又意氣風發,結果晚上回來,頭發淩亂,衣衫破爛,像被拖進小樹林裏醬醬釀釀,又釀釀醬醬了一番,狼狽得不行。
    孟如清眼皮一跳,趕忙問怎麽了?
    秦恒煊猛灌了兩杯茶,才道:“被狼追的。”
    孟如清:“······”
    孟如清心髒狂跳,聲音都拔高了:“你們去哪了?”
    秦恒煊目光有些躲閃,吞吞吐吐:“剿狼去了。”
    孟如清深深緩了口氣,仔細問了一番。
    “幾人去的?”
    秦恒煊道:“就我和兒子還有孫子。”
    “沒了?”
    “沒了。”
    “······”孟如清當場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他就知道,這兩人湊一起,不是要捅天,便是要做死。
    過年肉吃膩了,跑外頭找死去了。
    秦恒煊這會兒也有點心有餘悸:“這玩意兒有點厲害,那一口獠牙怪滲人的,今天差點交代在那邊了。”
    孟如清:“······”
    先頭祖孫三人拿着棍子追着狼跑,後頭是一群狼追着他們跑。
    三人是是跑得鞋都要飛了。
    要不是乖仔放了個炮把那群狼吓跑了,這會兒鐵定回不來。
    曉得這東西不好對付,方子晨去鎮上買了家夥,可後頭再去,狼群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晦氣,這群畜生跑得真快。”方子晨悶悶不樂的看着秦恒煊:“父親,你不是說你能一腳一只嗎?剛你跑得比我還快啊!”
    秦恒煊抹了把冷汗:“失策了,這群比較厲害一點。”
    方子晨插着腰:“父親,吹牛逼不好啊,剛才就屬你叫得最大聲!”
    真吹牛,這牛吹得也太大了點。
    害得他都輕視對手,差點被對方一網打盡了。
    乖仔猛點頭:“就是咯。”
    方子晨:“父親,剛才你跑得屁都蹦出來了,你實話告訴我,你當年是怎麽做到一腳一只的?”
    秦恒煊揉揉鼻子,道:“做夢做到的。”
    方子晨:“······”
    你贏了。
    秦恒煊看方子晨,隐約覺得他的臉色欠揍得很。
    方子晨看着他,眉頭微蹙:“父親,你的腿一直在抖啊,是不是老寒腿犯了?”
    乖仔也看向秦恒煊,他頭上還插着幾片樹葉,衣裳都被刮破了好幾處,大冬天的小鼻子上還冒着汗,可見方才逃竄得有多拼命了:“父親,爺爺應該不是老寒腿犯了,爺爺應該是吓破膽咯。”
    秦恒煊:“······”
    這死孩子,看破不說破,也不知道給他留點面子。
    三只狼追着他猛跑,屁股差點就喪失狼口了,他能不怕嗎?
    乖仔撓撓着頭,這會兒也是有點怕:“不過剛才也确實太恐怕咯,那大狼嗷嗚嗷嗚追着乖仔滴時候,口水一直流,那牙齒還長長滴,吓死個人咯,父親,我們快回家吧!”
    剛死裏逃生,為了趕晚飯,一路快馬加鞭回來,秦恒煊想起中午那一幕,心是噗通噗通的跳,猛灌了兩杯茶:
    “那小子是無利不起早,這會兒親自跑過去,就是沖着那狼皮去的。”
    孟如清略顯疑惑的看着他。
    秦恒煊道:“他曉得你畏寒。”
    孟如清身子骨不好,夏天怕熱,冬天怕冷,他雖是沒說,可每次穿得再厚,那手掌總是冷冰冰的。
    方子晨想了想,想給趙哥兒和他整兩件大衣。
    孟如清心裏暖洋洋的:“子晨有心了。”
    秦恒煊見着糊弄過去了,正要松口氣,誰知孟如清又開始念叨了起來。
    秦恒煊當年被秦老将軍發現他有暈血症後,就讓他去習文了,秦恒煊地地道道的讀書人,當初秦老将軍要教他點防身術,他是學了一半就跑了,哪裏能跟着秦恒逸比。
    那麽吹,不過也是想在兒子跟前炫一下,之前看着秦恒逸打,确實是一拳一只,可威風了,他便也沒把狼放在眼裏。
    今兒真是失策。
    不過确實是刺激。
    秦恒煊想起來,後怕的勁兒過去了,又隐隐覺得有些過瘾。
    孟如清一看他神色,就知道要遭。
    這人是手無縛雞之力,卻偏的又不知所謂,膽大包天。
    今兒敢去惹狼,明兒怕是還敢去打虎。
    曉得這兩人不着調,之後孟如清是沒敢再讓秦恒煊跟着方子晨單獨出門了,天天盯着他們。
    他不能讓他的兒子和夫君英年早逝。
    方子晨原本還想去找場子,可孟如清盯他盯得緊,硬是沒能出門。
    年三十,在淩晨将近時,方子晨燃了兩桶煙花。
    “爹,父親,好不好看?”
    在煙花炸開的那一瞬間,黑夜亮如白晝,空中五彩斑斓,猶如百花綻放。
    劉家人不是第一次見,但這會兒再見還是不免覺得震驚。
    煙花響起那一刻,聲勢浩大,幾乎是震耳欲聾,全村人都跑出來看了。
    秦恒煊和孟如清更是瞪大了眼,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兩人出身富貴,見多識廣,但也從未見過如此盛世浩大之景。
    兩人都驚呆了,心髒狂跳,只覺得美不勝收。
    方子晨牽着趙哥兒站在他們旁邊:“爹,喜歡嗎?”
    孟如清眼眶濕潤,但眼中的光芒細碎又明亮:“喜歡。”
    這是他過得最好的一個年了。
    有夫君,兒子······也回來了。
    這一刻,他是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幸福。
    秦恒煊抱着滾滾蛋蛋,兩個小家夥眨巴着眼睛,大張着嘴巴,都愣了:“哇塞哇塞······這個就系傳說中滴煙花呀,好好看喲!太漂釀惹!”
    個個仰着頭,目不轉睛的盯着空中燃放的煙花,乖仔蹭到楊銘逸旁邊,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楊銘逸低下頭,乖仔甜甜的朝他笑了笑。
    “楊叔。”
    楊銘逸眉目含笑,一把抱起他,捏了捏他的臉。
    在煙花燃盡那一刻,方子晨抱了秦恒煊一下,又抱了孟如清一下。
    “父親,爹爹,新年快樂。”
    秦恒煊怔了一下,喉結上下滾動,他放下滾蛋,扭過頭去,過了半晌才回過身拍了拍了方子晨的肩膀,他沒說話,但似乎千言萬語都彙聚在了那雙通紅的眼眸裏。
    這孩子,這些日子沒少氣他,可孩子剛認回來他也不好意思打,一直忍着,都快忍成乖仔口中的忍者神龜了,好幾次差點沒忍住要揍他,但這一刻,心中還是感動得厲害。
    今晚要守夜,煙花燃盡,大家回了堂屋烤火,幾個孩子不嫌冷,拿着仙女棒在外頭跑來跑去,你追我趕,一直笑呵呵的。
    跑累了,進來啃個紅薯,又火燒屁股似的蹿出去。
    方子晨烤了下火,來到了外頭,靜靜的依着牆,眺視着漆黑的遠方,神色一改之前,變得有些落寞。
    趙哥兒來到他身後,慢慢圈住他的腰身,輕輕出聲:“夫君,怎麽了?”
    方子晨有片刻失神,沉默了半響:“不知爸媽過得怎麽樣了?”
    也許人生就是這樣了,難以兩全。
    他遇上了親生父母,同時卻也意味着,他永遠的失去了爸媽。
    趙哥兒側身抱住他,溫熱的雙唇輕輕的地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方子晨偏頭看他:“再來一下。”
    趙哥兒又親了一下,方子晨撅起嘴來,含糊不清的道:“還有這裏。”
    趙哥兒笑起來,又親了一下,雙唇剛觸上他就想離開,方子晨卻是一把扣住了他的頭,吻上他的唇,他舌尖舔過趙哥兒的唇瓣,在他唇邊輾轉摩挲,而後強硬地迫使他張開口,試圖要與他的舌頭糾纏,趙哥兒驚得連呼吸都忘了,被他親得眼尾泛紅,眼神迷亂又暈頭轉向。
    趙哥兒臉紅彤彤的,氣都喘不穩,慌亂的回頭看了一下,才錘了他一拳。
    方子晨握住他的拳頭,伸手扣住他的掌心,然後緩緩收攏,嚴絲合縫。
    他又偏頭親了趙哥兒一下,然後微微用力把他拉進了懷裏,在他耳畔低語,那聲無端有些暧昧:“要不要再來一次?這次親得你美美的。”
    趙哥兒羞羞的,感覺耳朵有些酥酥麻麻的癢,他頭抵着方子晨的胸口,隔着衣裳也不難感受到對方精壯的身材。
    一年又一年,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好幾年,當初那個還青澀的,清瘦的少年,如今已經徹徹底底的長大了,他的身形不算強壯,穿着衣裳甚至還有幾分獨屬文人墨客的消瘦,但脫了衣裳,便是修長勻稱,年輕精壯。每次欺負他,他是推都推不開,大山一樣,絲毫不可撼動。
    他耳根微微有些發熱,用力抱着方子晨的腰身,小聲道:“可這是在外面,被看見了你羞不羞?我們回屋裏去,我想要你再來兩次。”
    方子晨一愣,接着不由笑起來,用力的抱住了他,力道大得似要揉碎他滿身骨頭,把他揉進血液中。
    他聲音沙啞低沉:“趙哥兒,有你在我身邊······就行了。”
    孩子們在院子裏玩仙女棒,火光影影綽綽,他看見方子晨雙眸裏明朗的笑意,趙哥兒心頭一暖,也跟着笑了笑。
    眼看着快到時辰了,劉嬸子在廚房裏喊了一聲,說揉湯圓了。
    幾個孩子又呼啦啦的跑了進去。
    安和村這邊的習俗,年三十吃湯圓,來年團團圓圓。
    搓湯圓跟玩泥巴似的,幾個孩子喜歡得很,揉起來相當娴熟,還要教孟如清,方子晨見乖仔那湯圓揉得跟鴨蛋差不多大,敲了他一下:“去去去,就你這技術,誤人子弟。”
    乖仔都不高興:“喲,父親,你又小瞧乖仔,乖仔專業玩泥巴三十年呢。”
    方子晨嗤了一聲:“······你這口氣比你爺爺還大啊!吹牛你也不看看對象,你老子我都沒到三十呢,爹,我教你!”
    孟如清瞥了秦恒煊一眼,見他臉紅脖子粗,想收拾方子晨又不敢動手的樣,笑着:“好。”
    揉完湯圓,孩子們又跑出去玩炮了,幾乎是一刻都不能閑。
    全村就數劉家最是熱鬧,時不時砰砰砰的響,孩子那叽叽喳喳的聲,隔得老遠都能聽到,大家聽着也不嫌吵,大年三十,就該是熱熱鬧鬧。
    直到吃了湯圓,滾滾蛋蛋才頂不住了,揉着眼睛說想睡,孟如清和秦恒煊抱着他們。
    趙哥兒打了點水來,給滾蛋擦了下臉,小腳丫子也洗了一下。
    孩子肥,汗也多,過年這幾天天天的跟着楊銘逸他們去外頭燒炮,今兒也跑了一整天,小脖子處臭烘烘的,醋一樣,但這會兒也晚了,冷得緊,只能将就着這般洗。
    後半夜孟如清也熬不住了,方子晨接過孩子,讓他靠着秦恒煊睡一會兒。
    一家人熬到了早上,個個眼眶通紅。
    初二,黎藝盛帶着謝肖宇來了,馮嬷嬷想幾個孩子,也跟了過來,一進院子見着秦恒煊和孟如清都吓了一大跳。
    曉得原委,她不由感嘆:“當初我瞧着小四少爺,就說他有些像您。”
    秦恒煊道:“那你怎麽不寫信跟我說一聲呢?”早說他早飛過來了。
    馮嬷嬷瞥了方子晨一眼,見他在跟黎藝盛說話,這才道:“可是少爺說小四少爺像小豬,老爺您應該長得像個人,說我可能是太想你了,瞧花眼了。”
    秦恒煊噎了一下。
    什麽叫他應該長得像個人?
    他這樣的美男子,當初不知惹得多少姑娘哥兒對他茶不思飯不想。
    他兒子真是沒眼光啊!
    黎懿熙已經會走路了,也不怕生,來了立馬就跟在滾滾蛋蛋屁股後面跑。
    謝肖宇随着他去,見趙哥兒和孟如清在擇菜,提了個板凳過去幫忙。
    趙哥兒看他眉宇間有些郁色:“怎麽了?”
    謝肖宇藏不住事兒:“婆婆想讓我再要一個。”
    先頭沒懷那會兒,黎母便一直催,言語間多是她沒什麽要求,就想要個孫子。
    後頭有了黎懿熙,黎母又不滿足了。
    誰都想兒孫滿堂,子孫饒膝。
    可哥兒懷子本就不太容易,大多是一胎,那二胎的也不是沒有,就是少。
    周哥兒和謝肖宇這些年就只一個,也就趙哥兒命好,二胎一下還生了兩。
    先頭還沒公婆,也不用伺候,如今雖是認回來了,但謝肖宇做了這麽幾年生意,眼力勁兒還是有的,他看得出來,孟如清待趙哥兒十分親近,雖是話也少,沒怎麽說,大多時候都是趙哥兒在說,但動作間可以看得出來,他對着趙哥兒是疼愛的。
    方子晨到底是對不起趙哥兒,那三年趙哥兒過得如何,孟如清都清楚,他們虧欠着人,趙哥兒瞧着聽話又乖巧,人也勤快,孟如清待他自是好。
    孫子這事兒,他都有三個了,個頂個的合他心,再不能滿足了,而且他自己這輩子就只生了一個,同是哥兒,趙哥兒還生了三,他要求再多便說不過去。
    黎母也只黎藝盛一個,但她到底是沒能像着孟如清這般明理豁達。
    說多了,謝肖宇也有些煩。
    趙哥兒道:“那黎大哥怎麽說?”
    謝肖宇一邊将蔥花裏的野草撿出來,一邊道:
    “他說這輩子有懿熙一個就夠了,讓我不要把婆婆的話放在心上,婆婆待我也是好,但她總是念叨這事兒,我聽多了心裏總不是滋味。這孩子也不是我想生就生,我嫁給夫君好幾年才懷上一個,以前年輕尚且如此,如今年紀上來了,怕是更難,前兒年三十守歲,我帶着懿熙去睡,後頭出來聽見我婆婆說想讓夫君納個小。”
    趙哥兒聞言詫異的擡起頭來。
    孟如清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
    謝肖宇道:“這事兒沒成,她話剛出口就被我夫君和公公說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趙哥兒也不知道如何勸,他大抵是能理解黎母一二,總想着給孩子要個伴,不然以後自己要是不在了,就孩子一個,未免的孤苦伶仃。
    但哥兒生子不易,她卻是未能體諒。
    再說了,也不是謝肖宇不想要,如此,催有什麽用呢?
    說多了,只會家宅不寧。
    趙哥兒嘆了口氣:“她估計就是閑的,你叫她到店裏去幫忙,有事兒做了,她就不能一直盯着你了。”
    謝肖宇眼睛一亮:“趙哥兒,你這話有幾分道理啊!”
    “我夫君說的,人吃飽了又閑着,事兒就多了。”
    謝肖宇點頭道:“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等會兒我跟他取經去,他馊主意最是多。”
    黎藝盛來呆了沒兩天便又回去了,黎父黎母難得來一趟,總不好讓兩老人自己呆着,這會兒大過年的。
    方子晨送他出門:“伯父伯母來了還回去嗎?”
    黎藝盛搖了搖頭:“不回了。”
    他前段時間已經被方子晨調回了涸洲,跟着黎師傅一起在訓練區裏給人‘上課’,女兵們早上訓練,黎藝盛閑得慌,順帶的開了家醫館,如今是早上坐診下午上課,他醫術本就精湛,加上因着方子晨的關系,城中人對着他頗為恭敬,黎父黎母見他在這邊過得滋潤,又想着要是回了老家,黎老太爺一定是要讓黎藝盛幫着供黎藝興。
    黎家二房沒本事,先頭都是巴着黎老太爺和黎父過日子,如今黎老太爺老了,出診次數便少了些,銀子自是賺不了多少,可這人把黎藝興看得重,總想着他考中了舉人好光宗耀祖,把他看成黎家的希望。
    黎藝興沒到書院求學,是請的夫子一對一,前年終于考上了秀才,黎老太爺高興得很,黎家二房趁機吹了點風,黎老太爺便找了黎父,讓他跟着供。
    “藝興好歹也是你侄兒,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咱們黎家就指望他了,他以後要是能往上走,你臉上也有光不是,他叫你一聲伯伯,以後你們大房但凡出點事,他也不可能會見死不救,咱們行醫的,最是容易招惹人,你不為自己想,也該為着藝盛想。”
    做大夫的,醫術不行,糊口都難,醫術精湛了,大戶人家都會慕名請去,銀子雖是賺得多了,但遇上好人家,救治不了的,人通情理不會為難,可遇上那等不講理的,丢飯碗都是小事兒,被遷怒丢腦袋的,那也不是沒有。
    誰都有個親疏遠近,黎父這些年也一直接濟着黎家二房,要是黎藝盛沒同黎二嬸鬧起來,黎父沒準的就答應了。
    可如今哪裏還願,黎家二房多次嘲諷他兒子,黎藝興同着黎藝盛感情也不算得多好,要是兩人兄友弟恭,那幫了就幫了,可黎藝興肚裏有點墨,便自覺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明顯的也看不上黎藝盛,如此,以後黎藝盛真的出了點啥事,他會出手相幫嗎?
    而且黎藝興二十好幾了,也才考中個秀才,黎父出去打聽了一圈,還是擦着尾巴,懸而又懸才上的榜,外頭人都說了,考舉人更是難,紅榜前十都不一定能考得上,更何況這吊車尾的······
    要真供,也不曉得要供到啥時候,那五六十還在考的也不是沒有。
    先頭請的夫子學識有限,黎藝興已是秀才,他能教的也都教了,要是再往上走,最好是另尋良師,可如今這夫子,一月都百兩月例了,請那更好的,怕是更貴,黎家就開個醫館子,也并非那等大富大貴之人。
    而且如今方子晨都問鼎那三品的官了,同着黎藝盛關系也好,也沒絲毫瞧不起他,以後黎藝盛要是真的不幸惹了什麽事兒,方子晨還能不護着?
    曉得方子晨的事,黎老太爺還想讓着黎藝盛跟方子晨說說話,給黎藝興找點門路。
    這黎父是萬萬不敢開口同黎藝盛說的。
    黎藝興他瞧着就不算得好,真幫了,以後出了什麽事兒,方子晨估計也得受牽連,人情也最是不好還。
    黎父雖是沒多大的出息,但事兒看得通透。
    他也不敢明着拒絕黎老太爺,如此便是不孝,這會兒一來,雖是故土難離,可黎父也不願再回去了。
    要是一旦回去,沒準的連着他兒子,也要給黎藝興‘做牛做馬’。
    這不行。
    黎藝盛下午要去軍訓,醫館這邊沒人顧,如今黎父能頂上了。
    黎藝盛不回去,不曉得為何,方子晨心裏莫名的松口氣,說不上由來。
    送走黎家,初六一家人去了北路縣那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耐們,大抵多少章完結不知道,但進入最後一個‘副本’了,這個副本完了,也就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