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殘留着氤氲熱氣的衛生間內,開着風量最小一檔的吹風機正發出并不算刺耳的聲音,熱風平穩地輸出着,将司珩掌心裏的一縷縷發絲烘幹了水汽。
    有段時間沒剪頭發了,江故的頭發又有些長了,前面的劉海有些遮擋眼睛,平時他會用給咕哩買的那些小發夾把前面的劉海夾起來。
    這會兒剛洗完頭,腦袋上的頭發乖乖貼服着,小時候營養不良小黃毛枯黃,去了老師家之後營養慢慢跟上來了,沒燙沒染過的頭發在浴室的燈光下散發着黑亮水潤的光澤。
    司珩的大手輕柔地在他發間穿梭着,耐心十足地給他慢慢吹着。
    江故坐在洗手臺前,兩手撐着臉,被熱風吹得有些昏昏欲睡。
    也是這段時間幾乎沒怎麽睡過午覺,還每天出門,精力消耗大了,晚上不到十點他都已經困得有些睜不開眼了。
    司珩換了個方向,将他前面的劉海往後吹了吹,以免遮擋了眼睛。
    用指尖感受着頭發裏的潮氣,确定全都幹透了,司珩這才揉了揉他的臉:“好了,去睡吧,都快困成咕哩了。”
    江故笑了笑,睜開已經開始逐漸沉重的眼皮,朝他伸出雙手,抓着衣領想要圈住他的脖子:“抱。”
    司珩微微蹲下身,方便他伸手過來,等他攬好自己,便彎腰将椅子上的人抱起來。
    輕輕松松将人抱在了懷裏,腳步沉穩往大床走去,把人放到床上後,江故卻沒松開他。
    司珩半跪在床邊,給他順了順耳側的頭發,輕哄道:“乖,你先睡,我很快就來。”
    江故不情願地哼哼了一聲,這撒嬌的小聲音瞬間軟到了司珩的心頭,頓時丢盔棄甲,順從地在他旁邊躺了下來,還把人輕輕攬在懷中哄睡。
    他以為的月亮是清冷的,是孤高的,是即便攏在了懷裏,也要小心捧着供着保持着尊重距離的帶刺玫瑰。
    卻沒想到月亮的內芯是甜的,是軟的,是或許除他之外,再沒其他人見過的親昵依賴。
    江故總說愛是消耗,是滿杯卻會一天天減少的水,但司珩真的很想讓他知道,他對他的愛從不是消耗,也從未減少,甚至是一天天與日俱增的滿溢。
    懷裏的人沒了動靜,正當司珩以為江故快要睡着的時候,一只微微涼的手從他衣服下伸了進來,貼在了他的腰上。
    對于江故的取暖方式司珩已經很習慣了,身體被涼的一僵後,很快就放松下來,剛準備把他的手貼緊一些的時候,放在他腰上的手開始不老實了,逐步摸向了他的腹肌。
    臨近三十不再青春的司珩知道自己跟江故的年齡差距有點大,過了年,江故也才二十二歲,而他就要滿三十了,哪怕摳摳搜搜的算,他也比江故要大個八歲有餘。
    意識到年齡的差距,司珩開始注意保養,身材還算維持的不錯,可是這樣側躺着有點無法完全展現出來,被江故摸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吸氣收緊了幾分,手也忍不住攔住了江故企圖往上摸去的動作。
    原本埋在他懷裏的江故擡起頭,眼裏哪裏還有剛才盛滿的困意,亮晶晶地,還帶了點控訴:“摸摸怎麽了?”
    司珩當然不敢說再摸下去自己就要控制不住了,只是哄着道:“不早了,該睡覺了。”
    江故微微用了幾分力氣就從司珩的手心裏掙脫了出來,然後擡手往上,貼在他的胸肌上:“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司珩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被拿捏住了,渾身繃得緊緊的,絲毫不敢放松,還要回應他的話:“什麽問題?”
    江故故意使壞的捏了捏掌下的胸肌,聽着司珩控制不住的吸氣聲,擡眼看着他道:“我們确定關系也快兩個月了,除了親親抱抱,你竟然都不想跟我睡嗎?”
    江故知道自己身材不算好,有些偏瘦了,但他勻稱啊,個子也不矮,腰是腰,腿是腿的,關鍵他白,露出來的地方就已經遠超常人的白了,衣服遮蓋不曾見光的地方更是白,再加上他這張臉,男朋友竟然能忍着不跟他為愛鼓掌,這合理嗎?
    司珩的身上瞬間翻騰起來了,血液上湧,充斥着整個身體都好像被點燃了一樣。
    房間裏沒有開燈,江故看不到他臉上的變化,但他整個人都貼在司珩的身上,自然能察覺更多,身上的熱度像着了火一樣,貼在他胸肌上的手瞬間就燙的他忍不住想要挪開。
    只是還不等他退開,司珩就重新握住了他的手,第一次帶上了幾分強硬的氣勢将他翻了個身,更是把他兩手束縛着,然後固定在了懷裏。
    江故以為他要做什麽,有些期待又有點忐忑,心跳都緊張的快了一些。
    但司珩只是抱着他,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噴灑在他脖間,一道溫熱的吻落在了他的肩頭。
    安靜了幾秒後,被子裏重新有了動靜,一只手從他腰上伸過來,然後輕輕捂在了他的肚子上。
    背後抱着他的人更是聲音沙啞道:“還不可以,我愛你,愛你的一切,時時刻刻都渴望擁有你,可是我不想看到你疼,不想沖動地傷害到你,再等等好不好,再把身體養好一些。”
    他不想為那一時歡愉傷到懷裏的人,他愛他,但并不只是愛他的肉|體,他想要跟他長長久久,哪怕就這樣擁抱着,只要夜裏醒來看他安睡在自己身邊,司珩都覺得足夠了。
    江故小小哦了一聲就不敢動了,他能聽到司珩努力克制的急促呼吸,也能感覺到某處的變化,比上次在溫泉池裏感受到的更明顯了一些,也更吓人了一些。
    于是慫慫地縮回了企圖搞事的爪子,把自己埋進被子裏。
    突然就怕了,會死人的吧。
    睡着之前江故腦子裏想的是,會有人因為尺寸不合而分手嗎?
    等懷裏的人徹底睡去,司珩才慢慢松開了他,給他攏好被子,看着他安靜的睡顏,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小壞蛋,撩撥得他燒身,自己倒是說睡就睡。
    清早起來,外面難得大太陽,江故坐在床上緩了一會兒,聽着客廳裏廚房傳來的聲音,看向正躺在他被子上伸懶腰的咕哩,笑着捏了捏它的小爪子:“早啊,咕哩。”
    咕哩甩了甩腦袋,又做了個拉伸,喵叫了兩聲就從他床上跳了下去,它聞到了食物的香味,有些迫不及待跑出去準備享用早餐了。
    江故笑了笑,掀開被子正準備穿拖鞋,眼前突然暈了一下,忙扶着一旁的床頭櫃才沒一頭栽下去。
    捂了捂有點悶悶喘不過氣的胸口,坐在床邊好一會兒沒敢再動,等那陣暈眩過去,這才慢慢站起來去洗漱。
    鏡子裏的自己臉色有些蒼白,江故忍不住揉了揉臉,想要揉出幾分血色來,難怪司珩不敢碰他,換了他,面對這樣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人,估計也不敢亂來。
    輕輕嘆了口氣,想要養好身體,還不知道得多久。
    見他出來,司珩敏銳地察覺到他臉色有點不對,連忙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怎麽臉色這麽差。”
    江故朝他笑了笑:“可能有點低血糖了,好餓啊,今天吃什麽?”
    司珩扶着他在餐桌坐下:“煎了個雞蛋餅,再喝個蝦仁豆腐湯。”
    江故聞了聞他端過來的東西,道:“好香,我想吃桂花方糕了,你今天下班買點吧。”
    司珩道:“好,你今天還去劇組嗎?”
    江故搖了搖頭:“今天不去了。”
    本來是計劃要去的,但他覺得胸口有點悶,不嚴重,但不太舒服,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累的。
    他向來是個惜命的人,只要有條件他就不會勉強自己,而且這段時間跟他們一起改劇本,他也斷更許久了。
    還是留在家裏休息一下,看能不能撿一撿更新。
    聽到他不出門司珩更放心了一些:“那就好好在家休息,還想吃什麽随時跟我說。”
    出門上班前司珩給他把煮好的紅棗茶放到了書房的桌子上,又放了一小籃子的零食,甜的鹹的都有,把書房的窗戶開了一條縫,能讓屋內透透氣,又不會太冷。
    安頓好這些後,抱了抱已經坐在電腦前的人:“有事給我電話。”
    江故笑着應了聲好,跟他交換了個吻,目送他出門上班。
    走了一個鏟屎官,咕哩便跳到了書桌上,盤成一個圈地窩在江故的手邊,打算睡個回籠覺。
    江故裹着披在身上的毛毯走到窗邊站了一會兒,吹了會兒冷空氣,感覺胸口的悶脹感稍微好了些,這才回到椅子上打開了文檔。
    胸口發悶呼吸有些吃力這對江故來說很日常,等稍微緩解後江故也就沒太在意。
    這段時間跟他們改編劇情,又針對一些劇情詢問了不少專業的人,江故自己也從中獲得了不少靈感,于是打算先把大綱整理一遍,精修一下,後面劇情的輸出才會更順暢。
    一直忙到下午,寫完部分更新,江故正打算去睡個午覺,剛準備從椅子上起來,心髒猛地一疼。
    整個胸口痙攣地絞痛起來。
    藥瓶就在桌子上,司珩幾乎在家裏所有他活動的區域都備了一份,分裝成輕輕一捏就開口的瓶子,防着他萬一發了病沒有力氣扭開蓋子。
    順利倒了兩顆藥出來,江故把藥壓在舌下,一手抓着胸口的衣服靠在椅子上一動不敢動地平複着呼吸。
    不知道過了多久,胸腔裏尖銳的絞痛總算是逐漸平緩了下來,江故臉色蒼白地伏在桌上喘着氣,一直抓在手裏的手機被他松開,剛剛他差點就要打電話給司珩了。
    他倒不是想要隐瞞自己發病這事,只是怕雪天路滑,司珩急着回來路上出什麽事。
    捂着還在隐隐悶痛的心髒,江故腳步虛軟地挪回了房間躺到了床上,已經三點多了,再等等司珩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