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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章
    治療傷兵楚含岫二話不說就能上手,但天災,他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辦法。
    他只能在來到甘州之後,找了個機會,把今年天氣不大好,糧草征收恐會受到影響的事兒透露給赫連曜。
    這兩個多月,火頭營那邊每次做飯都省了又省,但是二十多萬大軍,哪怕每個人只吃一口,也是二十多萬口,糧食的消耗量及其龐大。
    他們帶來的糧草,和陸陸續續由京都籌集而來的糧草,也只能撐四個月左右。
    一旦斷糧,軍心不穩。
    齊國和東來國那邊也會更瘋狂,對他們大大的不利。
    想着這些事兒的時候,楚含岫利索地在重要部位拴上鐵片,帶着輪換過的一隊人,往剛剛經歷過一場戰鬥的地方搜索,他們把尚且還沒死的傷兵擡到他身邊,由他以金針為遮掩,用異能救治過後,再送往後邊的傷兵營。
    突然,就在楚含岫剛擡手,讓人把救治過的傷兵擡往後邊的時候,前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他擡頭一看,竟然是赫連澤,趕緊跑過去,目光在他身上掃過,随即看向被一個高壯士兵背着的人。
    赫連澤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聲音幹澀得嘶啞,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含岫,救,救他。”
    楚含岫已經看到那人是誰了,閻天闊,他剛入京都,被赫連澤帶去看蹴鞠,在場上吸引了無數女娘小哥兒身影的赫連澤的朋友。
    當然,除了赫連澤,誰都看得出來他對赫連澤抱着什麽心思。
    楚含岫在傷兵營也聽過他的名字,在與齊國的對戰中,十分勇猛,謀略也不遜色,已經被升為千夫長,離将軍僅一步之遙。
    楚含岫讓士兵把閻天闊放下來,“阿澤你別急,我先看看。”
    他快速地蹲下身,一看閻天闊胸口上的幾根箭矢,和閻天闊明顯已經快要沒有起伏的胸口,趕緊拈着金針,刺入他胸口的一條筋脈。
    他甚至都不敢像救治大部分傷兵那樣刺一下換個地方,遮掩遮掩,手裏的金針仿佛定在那兒,一邊運轉功法,一邊把異能注入進去。
    旁邊的赫連澤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們二人,當一會兒後,閻天闊的血止住了大半,呼吸比剛才也有力一些後,他撐着劍的手猛地一軟,吐出一口氣。
    跟着的士兵也面露喜色,紛紛道:“這就是楚大夫?!”
    “是楚大夫沒錯了,跟我一個營帳的那個劉二曉得不,前幾天回來之後跟我們念叨了七八遍,說他那會兒都以為自己快死了,連閻王爺都見到了,然後被楚大夫針一紮,送到後邊縫好傷口,八九天就好了大半。”
    “還好咱們有楚大夫,要不然,千夫長今天可就……”
    楚含岫收了金針,用一點微薄的異能類似消毒一般潔淨一下,站起身對赫連澤道:“他胸口的箭矢還得切開皮肉拔出來,你們把他送到傷兵營去,我繼續去搜尋傷兵了。”
    赫連澤撐着劍站起來,“謝謝你,含岫。”
    “咱們的關系,用不着這句謝,而且這是我的職責。”
    “快去吧。”
    “好,這幾日你什麽時候得閑了,我去找你。”
    “這幾日都沒戰事?”
    “今日我們兵分四路,贏了一場大勝仗,很大概率能休整幾日。”
    “行,到時說。”耽擱一點時間,就是一條人命,楚含岫跟赫連澤搭話的時候都是一邊走一邊說,很快蹲下身,給擡到一起的傷兵留住那口氣。
    一場仗打完了,士兵們可以第一時間緩一緩,卻是楚含岫他們這些随軍的大夫郎中最忙的時候。
    真正地有點空餘時間,見到赫連澤的時候,已經是四天以後了。
    皮膚成了蜂蜜一般的顏色,穿着一身甲胄的赫連澤坐在營帳裏唯一的一個木墩子凳子上,望向坐在簡陋床鋪上的楚含岫,手一伸,從懷裏掏出用布包着的一團東西:“聽本地的小兵說,是能夠吃的甜果,含岫你嘗嘗。”
    “甜果?”才開春,樹木草地都還光禿禿的,楚含岫實在想不到在資源相比于現代匮乏的這會兒能有什麽水果。
    他打開布,只見四五個大拇指那麽長,粉筆那麽粗的鐵鏽紅的野果裹在裏頭,表皮皺巴巴的,賣相不怎麽好。
    他拿起一顆,咬了一口。
    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甜。”
    之前在京都吃什麽都有,随軍到這兒,能一日兩餐都要省着點兒,油水根本看不見,更別說這麽甜的水果。
    楚含岫拿起一顆塞赫連澤嘴裏:“好吃,你也快嘗嘗。”
    赫連澤好不容易扒拉到這幾顆果子,還沒吃過,這會兒一吃,也有滋有味地嚼着,對楚含岫道:“那幾顆你自己留着吃吧,這幾天我都睡了好幾覺了,你還這裏跑那裏跑,我覺得你都瘦了。”
    “有嗎?”有異能養着,楚含岫的身體倒是不累。
    不過多年的生物鐘被嚴重打亂,精神難免的受到了影響。
    赫連澤肯定地點點頭:“真瘦了,趁着這幾天前邊沒事,我待會兒帶着幾個人去旁邊的山裏摸一摸,看看能不能摸到什麽葷腥,給你補一補。”
    “我跟你說,你現在可是不少士兵心裏的寶呢,吃點葷腥不妨事。”
    “你可別麻煩了。”
    “不麻煩,一點兒也不麻煩,你就等着吧。”赫連澤風風火火,說要摸點東西,愣是起身就走了,楚含岫想勸都勸不住。
    話還沒說完的楚含岫幹脆把剩下幾個野果揣懷裏,去巡查傷兵營地。
    整個傷兵營,官職最高的是邢大夫,挂着一個太醫院院正的職。
    楚含岫是太醫院院郎中,職位僅次于他。
    由于戰場上受的傷都是刀傷箭傷等創口傷,精于此道的邢大夫差不多跟楚含岫一樣繁忙,所以巡查傷兵營的活兒幾乎都是他做。
    這也是邢大夫跟楚含岫商量後的又一重考慮,要是遇到一些傷情控制得不好的傷兵,他可以借着巡查傷兵營處理。
    二十多萬大軍的傷兵營,營地想小都小不了,楚含岫走到哪個營帳,哪個營帳就響起接二連三的感激聲,甚至還有些這裏掏掏,那裏掏掏,要把一些軍饷送給他。
    楚含岫哪裏能要他們的賣命錢,堅決推辭:“我真不能要,你們身上傷口都還沒長好,都躺下吧,我走了。”
    他們那架勢,楚含岫怕自己走晚一點他們直接要強塞,趕緊往下一個營帳走去。
    剛一進去,他就察覺到這個營帳的氛圍有些凝重,幾個傷兵撐着身體,看向他:“楚大夫您來了。”
    楚含岫走向那個唯一沒撐起身的那個,一眼,就看到了他紅紅的臉頰,粗重的呼吸,以及緊皺的眉頭。
    這是創傷性傷口最常見的并發症,發炎。
    在古代,發炎感染及其恐怖,沒有有效的抗生素,症狀會越來越嚴重,最後傷口腐爛,各種各樣的症狀随之而來,等待病人的只有死亡。
    楚含岫照例從藥箱裏取出一排金針裏的一枚,找到傷兵的傷口,貼近傷口刺進去。
    營帳裏的傷兵只看到他們敬重的楚大夫施展那手仿佛神仙一樣的金針之術,沒有看到皮肉下的異能。
    自從楚含岫可以一邊循環功法,一邊輸出異能後,在高頻率的使用過程中,他又悟到了不少東西。
    比如眼前的以金針做媒介的方法,就比之前要用雙手指尖直接接觸患者受傷部位更方便更好用,隐蔽性也更強。
    在營帳內幾個傷兵的目光下,難受得發出聲音的那個傷兵慢慢地安靜下來,片刻後,睜開眼睛,虛弱地對楚含岫道:“謝謝楚大夫,謝謝楚大夫。”
    “你傷口比較大,要比其他人難好一些,後天我再來為你行一次針。”
    他轉頭對身邊跟着的人道:“記下這是第幾座營帳,後天提醒我。”
    “是。”
    營帳一座連着一座,全部巡查完,天都已經快黑了。
    楚含岫讓身邊的人回去,自己回營帳,剛到營帳門口,他就聞到了一股好久沒聞到的肉香味兒。
    他肚子裏的饞蟲一下子被勾起來了,掀開簾子走進去。
    等了他一會兒的赫連澤招手讓他過去:“你可算忙完了,快來,抓到幾只出來找草吃的野兔,就是有點瘦,弄好了就得這麽點兒東西。”
    營帳靠中間的位置用幾塊還算平整的石頭磊了個簡單的小火竈,一個鍋放在上頭,剁成塊兒的兔肉在裏邊兒咕嘟嘟地冒泡,那味兒,香得要命。
    楚含岫道:“先等一下,我去叫我師父他老人家來,他身體沒我好,吃這頓能長一二兩肉。”
    “去吧,剛好我也叫了我大哥,他應該也要到——”
    “呼啦——”營帳簾子突然被一只手掀起,赫連曜穿着一身輕甲走進來。
    楚含岫愣了愣,望着從肩傷好後,就沒有見過的赫連曜,道:“參見曜王。”
    “無需多禮,”赫連曜望着他,“去讓邢大夫來吧,去晚了,飯食該送去他營帳裏了。”
    “是。”
    楚含岫退到一旁讓他進去,出了營帳去找邢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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