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栖扭过头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道:“是啊裴将军,把人家叫进来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吃饭,难不成看着我吃,”裴南策说完,桌子旁的人都笑了起来,沈容栖眉眼弯弯笑的格外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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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蛮族在和咱们打拉锯战,已经断断续续打了将近七个月,这七个月里,有人在源源不断的给他们提供补给,否则凭借他们那弹丸大小的地方,是不可能跟咱们对抗到现在的。”
    沈容栖目光从在场各位将军身上游走一遍,继续道:“塞外的那群人,看来都想分云岫的一杯羹。”
    裴南策冷笑一声:“分一杯羹?就凭他们?”
    说罢,裴南策便开始布局,待帐篷里只剩下他和沈容栖后,才缓缓开口:“容栖,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不少游牧民族在背地里支持蛮族,我给你一支轻骑,在我和副将同蛮族正面相对的时候,你便率领这支轻骑去夜袭他们的粮草,后方粮草毕竟是重中之重,必定会有重兵把守,但我思来想去这件事只有你去做我才会放心,换成任何一人,我都不会如此放心。”
    沈容栖莞尔一笑,“难得看你认真一次,那我沈容栖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成功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不要你去拼命,”裴南策一听沈容栖吊儿郎当的话,瞬间就黑了脸,“烧毁他们的粮草只是想让那群人离心,不是让你拼了命去打仗,好好把你的脑袋安在脖子上,我会尽我所能拖延时间。”
    “好嘞,裴将军。”
    次日,沈容栖用最快的速度整军,在裴南策率领北疆大营几乎一半的人出动后,他也带着一队轻骑摸黑往蛮族人的营地出发,在靠近营地的沙路上,骑马容易暴露行踪,一行人便下了马悄悄摸了过去。
    一弯新月斜挂天际,月光倾斜而下,显得旷野和山脉格外惨淡,蛮族人的营帐在不远处亮着星星点点的火把,依稀可见进进出出的蛮族士兵。
    一行人没有一个出声,沈容栖借着月光侧过身给他们打手势。
    他侧脸坚毅,双眸仿佛凝上了一层寒霜,活脱脱像是一个专门为战争而生出的人,离得最近的士兵瞪着眼睛聚精会神看着沈容栖打手势,觉得他和那一望无际的山脊一样,横卧在这茫茫原野之上,无法打倒,无法泯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海棠醉日
    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硝烟弥漫。
    第一缕阳光打下来的时候,裴南策正好窝进废墟里,目光状似不经意的在刚刚结束的战场上打量着,一手搭在膝盖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剑柄。
    他眯了眯眼,视线从满身血污的将士们身上扫过,哑着嗓子开口:“副将在哪。”
    话音刚落,满身血污的副将就抱着头盔踉踉跄跄的跑过来行礼:“将军。”
    “清理一下这里,整顿之后回营。”
    “是,将军。”
    同蛮族人打了整整一天一夜的仗,裴南策感觉自己耳朵里都是兵器交接声和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吵人的很。
    他掏掏耳朵,撑着地站了起来,一股很浓烈的血腥气飘来,循着气味看过去,地上横七竖八的叠着几十具尸体,个个惨不忍睹,裴南策心里一阵不舒服,别过头跟上了大部队。
    副将在旁边汇报伤亡人数,裴南策一声不吭,本来一路过来都是心情低沉的,因为沾染了那么多的鲜血而对周围事物自动屏蔽掉。结果回到北疆大营,在门口看见沈容栖的那一刻,裴南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一瞬。
    北疆战马识途,就这么驮着浑身是血的沈容栖停在了营地前,几个士兵正手忙脚乱的把他从马背上弄了下来。
    裴南策瞳孔猛地一缩,大步跑过去将沈容栖背了起来,一边往里跑一边喊:“医士!医士快来!"
    察觉到背上的人微微动了动,裴南策稍微放慢了脚步,怎料沈容栖开口就是不满:“吵什么,就听你一直吵,你慢点……我……我感觉,我感觉我胸前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在往下流,有点喘不过气,好热,好难受啊。”
    裴南策余光一瞥,看见了地上鲜红的血液,从营地门口一直蔓延到他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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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流了不少血,但沈容栖凭借从小练武的身体底子强撑着没有昏过去。
    沈容栖侧头看着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沈灵和医士,大喘两口气,扯着嘴角道:“我是不是快死了,怎么感觉越来越冷啊,还好,还好他们的粮仓都被我烧没了,我看他们吃什么哈哈哈……”
    裴南眼睛通红,刚想上前就被沈灵拦住了。
    裴南策只好在距离沈容栖几步开外的地方开口:“沈容栖你是不是脑袋不灵光,谁让你去拼命了,见机行事你不会吗?当初太傅夸你机灵,我看你的机灵是通通喂了狗,你看看你自己成了什么样子,你是真不把人说的话往心里去啊,难怪沈丞不愿意让你单独上战场,我让你量力而行,你知道什么是量力而行吗,幸亏战马是北疆大营从小养起来的,要是战马不识路,你孤身一人怎么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