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策越说越激动,若不是碍于沈灵,恐怕他早就冲过来了。
    副将在旁边默默搬过来一个椅子,裴南策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继续说。
    沈容栖唯一的一点睡意也被裴南策说没了,涂完药之后,他觉得自己浑身被烧伤并不是什么大事,敌方粮草成功烧掉才是大事。
    沈容栖瞥了一眼身着染血铠甲,双眼下都是乌青的裴南策,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絮叨了,小心没人愿意跟着你过日子,到时候就自己孤独终老一辈子吧。”
    裴南策:“……”
    沈灵给沈容栖包扎好伤口,整个过程硬是没让旁边医士动一下手。
    裴南策忍不住吐槽:“放心,别人碰一下,他碎不了。”
    沈灵的耳朵尖就红了。
    当着沈容栖的面,裴南策的目光在他和沈灵身上转来转去,最后在沈容栖一脸无奈的注视下,将并没有帮上什么忙的医士给差遣出去了,萧笙正好进来。
    等沈灵去煎药的时候,不远处正翘着二郎腿的人终于可以靠近沈容栖了,裴南策拖着椅子来到了床边,刚要开口絮叨,不久前溜进来的萧笙正好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弯着腰小心翼翼的看沈容栖的腰腹处。
    沈容栖敛眸看过去,不清楚他到底在看伤口还是在看花纹。
    萧笙伸出手指比划着,想碰却又不敢碰,犹豫再三也只是小声的问了一句:“这是冲进火堆里了吗。”
    不等沈容栖回话,裴南策抬胳膊就将萧笙捞到了臂弯里,顺手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皱眉道:“你是不是最近练武的时候偷懒了,怎么长了这么多肉,我记得之前不是这样的,小东西,说,是你偷懒了还是我喂的好。”
    毫无厘头的一句疑惑,让萧笙脸一红,直接从裴南策臂弯里跑了出来。
    “怎么,裴将军如今都絮叨成这样了吗,萧笙多吃点肉都不允许了,北疆大营的肉可没说谁不能多吃谁不能少吃,再者,你管的这么多,也不问问萧笙愿不愿意被你管着。”沈容栖一笑就扯着伤口疼,他肩膀上和腹部有很多刀伤,只能忍着笑开口打趣,但满眼的笑意已经溢了出来。
    萧笙脸更红了,转身跑了出去,沈容栖往门口看了一眼,确定萧笙彻底离开后才开口:“和他在一起,就跟你身边的其他莺莺燕燕断干净吧,这么单纯善良的人儿可值得好好对待。”
    裴南策耸肩,蛮不在乎道:“诶,我可没和他在一起啊,兄弟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不去碰别人的真心了,对他好,对我也好。”
    “可我瞧着你们俩刚才那副模样,蜜里调油似的,你敢说你没起过歪心思?”
    “起歪心思?我也得配啊。”
    沈容栖对裴南策嘴里吐出来的话那是一百个不相信,目不转睛的盯着裴南策看,裴南策被看的浑身不自在,起身给沈容栖掖掖被子,“你好好睡一觉,我先去看看伤员。”
    屋内终于只剩下沈容栖一个人了,他皱眉呼出一口气,觉得胸口上的伤怎么这么疼,侧头看一眼肩膀上的烧伤,结果发现肩膀已经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在床上静静躺了一会儿,沈灵端着药进来了,沈容栖笑道:“辛苦小灵儿了,还要你来照顾我,又是治伤又是煎药。”
    沈灵从腰包里掏出沈容栖给她做的小本子,一笔一划写道:“公子,你瞒得过其他人,但是瞒不过灵儿,公子身上的那些刀伤,尤其是肩膀上的,竟深可见骨,还有烧伤,连耳廓上都有,明显是冲进大火里造成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海棠醉日
    沈容栖将小本子还给沈灵,道:“我的命是命,那么多兄弟的命也是命,根本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往里冲,我又身为主帅,若不一马当先,岂不是丢了沈家的脸,丢了裴南策的脸。”
    瞧着沈灵还一副气鼓鼓的伤心模样,沈容栖抬手为她将额间碎发别到耳后,继续道:“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烧伤和刀伤而已,同蛮族人粮仓被烧相比,我这简直——唔——好苦。”
    沈灵把药喂到沈容栖嘴边,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一连半月,都是沈灵在照顾沈容栖,为他换药煎药,期间沈容栖只见过裴南策和萧笙一次,随后就得知两人瞒着他上战场的消息。
    虽是年后冰雪消融之际,但北疆的风仍旧是冷的,沈灵怕沈容栖的伤口冻伤不允许他出去,在沈容栖能下床走动之后,他每天能做的就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再读读兵书,练练写字,百无聊赖。
    又过了半月,沈容栖听到了前线大捷的消息,裴南策风尘仆仆的回来,直奔沈容栖军帐。
    彼时沈灵正在给沈容栖捏肩膀放松,裴南策一把掀开门帘,大步流星走过来,“沈容栖,大捷,大捷啊。”沈容栖眼皮也不抬一下,一脸平静的喝了口茶,道:“那便恭喜裴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