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用情至深我实在不敢恭维,”沈容栖道:“他是天子,是帝王,更是我少年时期最崇拜的人,我是不会与他在一起的,也不会爱上他。”
    小成子低下头不说话了,默默陪着沈容栖看完内殿的所有画像。
    殿内的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沈容栖也很想退出去,但是转念一想,倘若就这么退出去和顾英一起跑路,那姜祈的那块心病怕是治不好了,他若发起疯来迁怒于沈家可怎么办。
    沈容栖几乎是硬着头皮留了下来,姜祈寝宫的东西他不太想碰,就靠在窗框上静静地等待着。姜祈悠悠转醒,醒过来之后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逆着光立于窗口前的沈容栖。
    看的不算太真切,甚至有些恍惚,姜祈眯了眯眼,开口道:“你总算来我的梦里走一走了,也只有在梦里,你才能偏爱我一些。”
    沈容栖逆着光走过去,“陛下,这不是梦,臣的确就在这里等您醒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醉玉颓山
    “为什么,”姜祈声音有些游离,“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陛下您病了,而臣是唯一一个能治病的人,”沈容栖坐在床边给姜祈掖掖被子,然后灭了小桌子上的安神香,“陛下,我们能谈谈您为什么喜欢我么。”
    “因为我被父皇逼着读书时,你总是来逗我笑,违背父皇的命令给我带酒喝,偷偷带我出去玩,”姜祈咳嗽两声,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握住沈容栖的手,“我没当太子之前,也是和你一样贪玩,当了太子之后事事都要以身作则,被迫做我不喜欢做的事,做我不想做的人。”
    姜祈倒是毫不掩饰,沈容栖一颗心怦怦跳,抬手覆盖在姜祈的手背上轻轻拍两下,“陛下,您是臣年少时最崇拜的人,臣是想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臣想辅佐您,做您的左膀右臂,在……臣被诓骗去西畴之前。”
    姜祈满眼心疼,“容栖,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沈容栖摇头笑了笑,“当时挺伤心的,我经常从半夜惊醒看着夜空发呆,就在那里想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倒霉的是我,是不是我十八年前过的太好了?不过后来就能睡安稳了,人也想开了,”沈容栖垂眸看着姜祈,笑道:“我看着夜空发呆的时候,还想过您呢,想我的太子殿下清风霁月,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克服过去,然后我就挺过来了。”
    沈容栖歪头看着姜祈,冲他眨眨眼睛,“殿下。”“我明白了沈容栖,我明白了,”姜祈用力握住沈容栖的手,沈容栖垂眸和姜祈对视着,半晌后两人相视一笑。
    “我睡了多久了,扶我起来。”
    沈容栖将姜祈扶了起来,“也没睡多久,现在还没日落呢,可否再睡会?”“不睡了,还有折子没批阅,倘若再睡恐怕要通宵了,”姜祈脸上的毫无血色,沈容栖想说些什么,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转身从架子上拿了外袍披在了姜祈身上。
    姜祈往寝宫内殿走,沈容栖默默跟在后面,听前面的人开口道:“容栖,能陪我到明日吗,今夜我不想见任何人,我只想见你,不是君臣,而是兄弟。”
    两人纷纷踏入内殿,姜祈转过身看着沈容栖,“瞧这满屋子的画像,我念你一次,便画一副,如今我想,我可以将他们摘下来了,”姜祈说完就摘下一幅画递到了沈容栖手里,“这些画都送给你,可都是我的亲笔画,记得保存好。”
    “是,我一定会好好留着的。”
    两人讲了许多年少时的事,从幼时在皇宫里第一次相见,到沈容栖带着酒夜爬东宫的窗,几乎聊到了深夜,烛火摇曳,简单用了晚膳后沈容栖陪着姜祈批阅奏折。
    万人之上的那个位子果然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沈容栖瞧着逐渐焦头烂额的姜祈,无力帮忙,只好在一旁给他研磨。
    自然宿在了姜祈的内殿。
    第二日天还没亮沈容栖就被姜祈拽了起来,沈世子爷满脸怨气,嘟囔道:“陛下,才几更天啊,外面天还是暗的。”
    “朕要上早朝了,你也该回家了,不然沈丞相在早朝上可不会放过朕。”
    小成子给姜祈穿好衣服,然后又给沈容栖穿戴好,姜祈吩咐道:“今早你不用跟着我,你送沈容栖出宫去,早朝之前将他送回丞相府,哦对了,桌上有张纸,上面写了赏赐给他的东西,记得一并带走。”
    “是,陛下。”
    沈容栖迷迷糊糊被送回了丞相府,他揉着眼睛一边往府内走一边不满的嘟囔,“小成子。”
    “奴才在,世子爷。”
    “陛下每天都起这么早啊,我都没听见鸡打鸣,小成子,你现在也被人尊称一句成公公,你在宫里的身份地位不一样了,下次陛下再熬夜,或者再不吃东西,记得劝一下,总归是有点用的,记着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