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云斐……肯定不能失去眼睛。
两害相权取其轻,以一换二,也值了。
“行!”白玺掷地有声,“我换,你放开他。”
话音刚落,云斐忽的抬眼望向白玺,且惊且喜。
白玺的表情很严肃,他是认真的。
何庆亦是感到诧异非常,据他所知,坠湖前的少主年纪虽小,却是个冷血心肠之人,从来漠视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生死。
只是大病了一场,竞能改变人的心性么?
难道这就是门主要自己做这出戏的缘由?
“好!”何庆将匕首放下,转身向白玺走去。他走得很慢,似乎在等着什么。
在何庆转身的刹那,躺在地上的云斐亦慢慢站起身。
忽然,电光石火间,云斐干脆而利落地抄出怀中的竹刀,猛地向前冲去,同时迅速拔刀对准何庆后背胸口的位置,决绝地挥刀插入!
“啊!!!”身强力壮的何庆猛然踉跄了一下,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弥漫全身。
何庆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一时间既后悔又愤怒,他不该大意的!
但云斐这一刀并未完全深深刺中他的心脏,不至于让何庆立刻一命呜呼。
何庆吐了一口血,理智地反手拿匕首向后刺去,但他到底是身负重伤,不负之前的敏捷,而云斐又反应极快,这一刀被他有惊无险地躲过。
就在何庆正欲拼尽最后力气,转身与云斐誓死一搏时,云斐猛然一个跳起,同时双手猛地将竹刀从何庆背上拔出,又猛地再次狠狠插入!
这一次,云斐用尽全身力气。
那一刻,何庆如同突然断了线的木偶,直接软绵绵地跪了下去,堪堪跪在了白玺面前。
他的胸口流血不止,明艳的殷红一点一滴渗透他的衣襟,却仿佛在一瞬间便染红了整件衣裳。
此刻,何庆眼神涣散,宛如行将就木之人。
白玺骇然,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呆若木鸡地看着云斐弯下身子,看着他将竹刀慢慢抽离何庆的身体。
何庆蓦地发出痛苦的呻吟,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他艰难地抬起头,眼带怨恨地望向某一个方向。
白洺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飞奔而来的白洺并未理睬何庆,而是直奔白玺。
何庆死死盯着门主的背影,只听到他一个劲儿地关切问着少主问题。
却始终未看自己一眼。
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何庆怨恨而愤怒地在心里咆哮:“门主,你为何不早些出现?!你为何不救我?!不是说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么!!!”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白洺终于转身,俯瞰地上了无声息的何庆。
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在何庆威胁白玺时,他会适时地挺身而出,随后假意与何庆交手,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何庆走。
但白洺最后没有那么做。他不在乎何庆这种人的生死。
许久,白玺才完全回过神来。
他一个箭步跑向云斐,关切而紧张地问他:“云斐,你没事吧?”
云斐忽然看懂了白玺的眼神,他不是在问他身体有没有事,而是……
云斐垂眸望了一眼自己手中血迹斑斑的竹刀,随后悄悄将竹刀藏在身后,低声道:“我没事。”
白玺看着淡定自若的云斐,一时心中不是滋味,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白玺和云斐认识的第一天,在他面前中气十足地爆了两句粗口。
云斐与白玺相识的第一天,当着他的面,心狠手辣地杀了一个人。
第十五章 我不怕
“若我来迟一步,”白洺沉稳老健地向云斐靠近一步,居高临下地逼视着这个还未长到五尺高的小少年,“阿玺的眼睛,是不是就会因为你,而叫人挖了去?”
云斐倔强地抿紧唇,刹那间想脱口而出一句“不会”,又在瞬间回想到方才自己于千钧一发间的反应,那其实是险之又险的,但凡他错过那么一丁点儿的时机,那一刀都不会扎得那么精准。
忽然间,云斐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后怕,他悄悄用余光瞧了一眼旁边明显想帮他说话的白玺,稚嫩的脸庞显现出一抹心事重重,让他变得一言不发起来。
白洺将云斐的每一丝神情都琢磨个透,又十分专横地抬手示意一旁的白玺先不要替云斐说话,不怒自威道:“云斐,我府中不养闲人,你既护不了你自个儿,也护不了我儿。”
“你还是……”白洺微妙地停顿了一下,“自行离去吧。”
话音刚落,云斐猝然抬眸,眼中一闪而过惊讶与失落。
白玺瞬间不满地疑问:“为什么啊?”
白洺温和地看向自己儿子,温和地反问:“你说为什么?”
白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