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斐利落地跳下来,与白玺边往回走边回道:“远嘉王有大将风采。”
    白玺不置可否,回想起方才那匆匆一瞥,鲜衣怒马的远嘉王目视前方、面容冷峻,心里便觉一紧,但看云斐一副小迷弟模样,又不好说什么,只故作轻描淡写道:“这个远嘉王,看起来好像挺冷酷无情的,像个杀人不眨眼的死神似的。”
    云斐立即与他持相反看法:“我倒觉得他英姿飒爽,在战场上定是所向披靡的。”
    “行行行,”白玺实在拿他没办法,“现在看也看了,咱们赶紧打道回府吧,再不回去张先生又要罚抄了……”
    .
    病情难得有所好转的皇上大力嘉奖了墨锦一番,又赐了座城郊的府邸给他落脚休憩,并命他操练一队亲兵。
    这摇摇欲坠的满城风雨因墨锦的到来,短暂地平息了下去。
    然而风波不过平息了大半年,便再次汹涌澎湃起来。
    原来竟是多疑的皇上恍然惊觉墨锦不是真心站他这边的,而是站皇后那边的!远嘉王支持的不是四皇子,而是小太子!
    这可把皇上愁坏了,于他时好时坏的病情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终于,在咳出一口心头血后,皇上心狠手辣地下定了主意,在深夜秘密传召夜杀门门主进宫。
    白洺接到任务时,心里便感到一阵不安宁。
    他当了二三十年的刺客了,从接任门主的那一日起,便一直暗中为如今的这位皇上做事,今夜是皇上与他谈得最久的一次,甚至为他计划好了一切。
    在他欲行礼告退之时,皇上忽的又喊住了他。
    “白洺,”面容疲惫的皇上沉吟片刻,沉痛道,“此事不急于一时,你自个儿再从长计议一番,记住了,万万不可失败!”
    “是!”白洺肃穆应下,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离开皇宫。
    ……
    时间之河不知不觉地流淌而去,眨眼间又一年过去。
    少年人的饭量逐渐见长,身量也急剧拔高,白玺十分可喜地望着池中的倒影,在为自己终于快长到一米七了这件事上高兴的同时,又暗中感慨了一番自己竟然无灾无难地在这古代时空中生活了三年。
    他无声地笑了笑,不再继续臭美地看倒影,转而看向一旁依然比他高一丢丢的云斐,正要开口说话,不远处却传来小六的声音。
    “少主,云斐,门主喊你们去祠堂一趟。”
    庄严的祠堂内,白洺与莫桐一脸严肃,险些让摸不着头脑的白玺以为自己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就在他开始在心中默默回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时,白洺开口说明了用意。
    原来竟是要给他们取字。
    白玺心直口快地疑惑道:“不是到了弱冠之龄,行冠礼的时候才取字吗?我们才十六呢……”
    莫桐无限怜爱地看他一眼,道:“提前取好也无妨。”
    白玺和云斐对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
    “墨孤,”白洺温声道,他抬手重重拍了拍白玺的肩,“为父给你取字墨孤二字。”
    白玺差点听成是“蘑菇”,好奇地问道:“是哪两个字啊?”
    “墨守己念的墨,”白洺郑重道,“孤注一掷的孤。”
    白玺点点头,没心没肺地笑嘻嘻道:“也是舞文弄墨的墨,孤独终老的孤。”
    白洺不悦地一蹙眉头,被莫桐按下。
    莫桐笑骂了白玺一句不要说笑,又示意白洺继续。
    白洺便对云斐道:“学海无涯苦作舟,云斐,为师为你取字‘苦舟’。”
    云斐郑重而周全地行了一礼:“多谢师父。”
    “苦舟,云苦舟……”白玺念了念云斐的字,越念越觉好听,嬉皮笑脸地佯装抱怨道,“怎么我的字怎么念怎么像白蘑菇,云斐的念起来就很有深意。”
    白洺和莫桐都拿他没办法似的无奈失笑,云斐认真道:“少主的也很好听。”
    白玺得了这一句夸赞,心情瞬间明朗些许。
    然而一只脚刚离开祠堂,白玺便又迫不及待地偏过脑袋去跟云斐咬耳朵,纳闷道:“你说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给我们取字啊?回头一想,让人心里怪不踏实的。”
    云斐凝重地思索片刻,无解地摇摇头:“我也不知。”
    两人沿着青石板小路走了好一会儿,白玺猝不及防地顿住脚步,一把拉住云斐,道:“一定有事儿!”
    云斐赞同地一点头:“嗯。”
    两人四目相对,忽而相视一笑。
    当晚,他们便说一不二地开始了行动,两人悄悄蛰伏在白洺夫妇的院子里,鬼鬼祟祟地将耳朵贴在窗子上。
    但是很可惜……姜还是老的辣。
    他们半点儿消息没探听到,先被耳聪目明的白洺和莫桐给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