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仗属实有点大,白玺三人面面相觑,彼此心里都升起一丝疑窦和不安。
    要是以往碰到他们出任务,白玺少不了要带头偷懒一下,但这次却完全没心思。
    直到第二日,三个不胫而走的消息在城内炸开。
    第一个是京郊的丞相府在一夜之间被一帮来路不明的人血洗了。
    第二个是边关传回来的八百里加急战报,西边的福门关,失守了。
    第三个是圣上在今日早朝期间,一气之下晕在了龙椅上!
    三个消息一同砸下来,直砸得满朝上下城里城外尽是一片人心惶惶。
    与此同时,也暗藏了许多蠢蠢欲动。
    而让白府上下更为动荡不安的,是执行任务回来的白洺与莫桐,竟都身负重伤!
    在看到他们于朦胧黯淡的晨曦中满身是血地回府时,白玺忽然间被六神无主当头砸中了。
    这种情况在以往是从不曾有过的。
    白玺原地愣了愣,耳边似乎听到一声关切的“少主”,整个人猛地激灵一下,忙惊慌失措地向苏大夫所住的院子跑去。
    好在经过一番诊治,苏大夫明确地让他们放宽心,门主夫妇二人虽身负重伤,但并无性命之忧,好生休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听到这里,白玺这才松下一口气。
    但一早上接连听了好几个噩耗,总归是让人心里感到些许不安。
    一直默默陪在他身边的云斐安慰地拍拍他的肩,两人随苏大夫与小六等人一同退出卧房,折腾这许久,原以为会天光大亮,却还是阴沉沉的暗。
    “要变天了。”云斐微微仰头,低声道。
    白玺心情低落地望一眼高空,很快又垂下视线,拽着云斐边往外走边道:“我们还是快去抓药煎药吧。”
    渐渐的,阴冷的冬雨从天上落下来。
    直到过了年关,到了来年仲春,白洺与莫桐的伤势才逐渐好转。
    而朝廷中的趋势,却是越发剑拔弩张了。
    圣上自从那回晕倒在龙椅上后,便一病不起了,他似乎知道自己虽然未到不惑之年,却也来日无多了,在病中拟了份圣旨,清清楚楚地将传位之人给定了下来。
    正是这份圣旨,令满朝皆惊。
    因为圣上定的储君非嫡非长,既不是年仅十三的小太子,也不是已过弱冠之龄的大皇子,而是不上不下的四皇子。
    圣旨一出,朝中众人明里暗里地便分了三派。一派誓死拥卫嫡系的小太子,一派暗中帮助大皇子,另一派则全力支持深得圣心的四皇子。
    夜杀门是听令于皇上的,因此,不得不站在四皇子这边。
    于是,白洺和莫桐才痊愈不久,便又开始频繁地执行任务了,无非是暗中帮四皇子铲除异己。
    起初白玺和云斐他们都十分担心门主他们的安危,慢慢的,他们意识到,在这座拥有近千万人的长安城中,没有哪个人是完全置身于安危之外的。
    暗潮其实已汹涌了许久,不定哪一日,风起云涌,便会将人无情淹没。
    第十七章 取字
    又一年阳春三月,总算从边关传回来一个好消息:镇守倾云城的藩王——远嘉王墨锦,率领一万精兵援救福门关,气势汹汹地将那帮强悍的外敌打了个落花流水,将失守了几月的福门关给夺了回来!
    一战成名的远嘉王班师回朝这日,满城欢呼,夹道相迎,就连圣上的病体,都因此好转些许,竟久违地亲自上朝了。
    白玺见云斐对这位年纪轻轻的远嘉王甚是崇拜,颇有一副追偶像的架势,便随他一起去街上,以一睹远嘉王风采。
    街上人头攒动,白玺和云斐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挤出人群,寻得一处好地方——身高不够的二人十分坚强地踮着脚站在酒楼门前那头石狮子的底座石头上,双手亲切地抱着石狮子,仰着脖子翘首以盼。
    日头高照,春风和煦,远嘉王墨锦从远处打马而来,风姿飒沓、气场强大,在官兵们清出来的街道上一骑绝尘。
    一队人马风风火火地驾马跑过大街,众人脑袋齐刷刷从左向右看,这一眼实在太匆匆,那两位扒着石狮子的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微微睁大眼睛,澄澈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身骑骏马的那道高大身影所吸引过去。
    马蹄声有节奏地呼啸而过,直到扬起的尘土重新轻轻落回地面,大部分百姓才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边津津乐道着边三三两两散开去。
    白玺很快也收回目光,他轻快地跳到地上,伸出一根手指不客气地戳了戳还在痴痴望着方才那队人马离去的那个方向的云斐,喊道:“哎,回魂了!”
    云斐猛地往他这边看出来,脸上顿时浮现一抹青涩之意。
    这可让白玺乐了一乐,忍不住揶揄他道:“瞧你,还不好意思起来了。看得这么入神,是不是对那一战成名的远嘉王心驰神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