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洺怒其不争地骂了一句,凶狠地给离他最近的人来了个一剑穿心,抽剑的同时,猛地飞身越过栏杆。
    眼看离那远嘉王越来越近,身后那几人却又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白洺怒气冲冲地反手一刺,争分夺秒地冲白玺喊道:“阿玺,快给那远嘉王补一刀,万万不可让他逃了!”
    “啊?”白玺看一眼自己手中的匕首,又看一眼流血不止的远嘉王,顿时左右为难得快要哭了。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匕首,死死盯着远嘉王因染血而显得妖冶阴鸷的脸庞,脚步像被盯在了原地。
    白玺的嘴唇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他听到了自己细若蚊蝇的声音:“可是我,我,我下不去手……”
    “呵,”忽然,墨锦发出了一声轻笑,染血的薄唇愈发惹人目光,他抬眸似笑非笑地打量白玺片刻,既邪魅又冷漠道,“不过是拿刀扎进身体,有什么下不去手的?要我教你么?”
    白玺让他那个笑给笑得一阵瘆得慌,嘴巴微微张了张,是一个无声的“啊”字。
    墨锦眸光一凝,蓦地起身靠近白玺,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扣住他手腕。
    白玺悚然一惊,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他像再也握不住那把匕首,纤瘦的五指忽的张开了。
    下一瞬匕首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手腕上力道一松,白玺尚未回过神来,又听得一声轻笑:“多谢小公子今夜手下留情了。”
    话音未落,墨锦忍痛蓄力,咬牙翻过高墙,只留一阵带着血腥味的冷风,拂过白玺冰凉的双手。
    白玺好像丢了魂一般,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捡起地上的匕首,很轻地叹了一声:“人命关天的事,哪是那么简单的……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
    翌日,远嘉王府邸深夜遇袭一事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不知内情的人们凭着想象去捕风捉影,津津乐道地猜着来龙去脉,而始作俑者却脸色阴沉沉的。
    白府内,白玺和云斐低着头,垂头丧气得宛如做错事一般,杵在那儿直愣愣地罚站。
    白洺前所未有地生气,他重重叹息一声,怒到极致反而说不出什么重话:“昨夜之事,我不怪你们,只是……”
    迟迟等不到下文,白玺抬眸觑了一眼白洺的脸色,壮着胆子问道:“只是什么?”
    白洺眼神忽而变得沉重哀伤,他本不打算多说什么,末了又改了主意,道:“只是让那远嘉王负伤逃了,任务便算是失败了。眼下他生死不知,若是在逃窜途中死了,那还好说,若没有,那便是后患无穷哪,皇上,也不会轻饶我们夜杀门的。”
    白玺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直眉楞眼的将自己的不理解问出口:“皇上为什么要杀远嘉王?”
    云斐也忍不住接话道:“远嘉王平定了边关之乱,是功臣。”
    “事情哪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白洺笑了笑,“谁让那个远嘉王一心要扶持小太子继位呢,皇上怎会给他当摄政王的机会?”
    白玺顿时无言以对,一旁的云斐却道:“只要能治理好天下,谁当皇帝不行?”
    白洺没好气地点了点他的头:“你这小子,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
    云斐嘴上认了错,却仍旧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最后和白玺一起被赶去练武了。
    自打任务失败后,白府上下的气氛便一日比一日凝重。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竟然如往常一般风平浪静,距离刺杀任务已经过去了几月时间,远嘉王那边仍旧没有任何动静,奇怪的是,皇上也一直未曾传召白洺进宫。
    就在白洺等得抓心挠肝时,忽然传来一个令举国上下都动荡不安的消息——皇上驾崩了。
    皇宫里彻底乱成一片,但很快,又被人以雷霆手段镇压下去——原来竟是生死不明的远嘉王重新回来了!
    他犹如冷面阎王一般,率领一队亲兵风风火火地现身皇宫,与其他两方势力展开了生死争斗,最终,他胜了!
    下元节这日,小太子李同羽在远嘉王墨锦的拥护下顺利登基,从此改年号为争天。
    似乎一切风浪都随着新帝的登基而逐渐被平定,然而不包括白府。
    许多前车之鉴摆在眼前,白洺自个儿心里门儿清,眼下白府虽然安然无恙,但迟早远嘉王会找上门来,不过是先后顺序罢了。
    而自打得知远嘉王那一派胜了之后,白洺和莫桐便未雨绸缪地以各种由头遣散了府内的众多刺客,并开始紧张地准备逃离之事,打算趁远嘉王还没来得及清理夜杀门门户时,拖家带口地逃之夭夭。
    然而近来城门处把守格外严谨,白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一直等到过了年关,稍有松懈的时候,才终于疏通一二,定在上元节那日的午时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