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位进城采买的姓梁的裁缝途径那条小道时看到了昏迷的云斐,并千辛万苦地将他扛回了家。
    云斐一醒来,迫不及待地要去寻自家少主,被梁裁缝和他的夫人一同拦了下来,他们严肃地告诉云斐:“你伤得很重,大夫格外叮嘱过要静养的!”
    又好言相劝,要他先养好伤,再做其他打算。
    云斐懊恼地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心里止不住地焦躁不安。等身体稍微恢复一些后,片刻不耽误地立即奔向他和白玺分别的那座山头。
    梁裁缝拦不住他,只好跟着一起去,说要帮他一起寻。
    可是从早寻到晚,一点收获都没有,连当时那些黑衣人的痕迹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云斐站在当日那个小山坡上,眉心一点一点地蹙了起来。
    好半晌,又迟疑着慢慢松开。
    什么都没找到……也好过找到一具尸身。
    心里正翻涌着难言的复杂情绪,一旁的梁裁缝一迭声地催促着天色已晚,硬是将云斐给拉了回去。
    云斐感激梁裁缝的救命之恩,在对方一而再的要求下暂住了下来,边养伤边给他的裁缝铺打打杂,以及暗地里打听白澜与白嫣的下落。
    等到他伤好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同梁裁缝辞行,这时忽然有一位官兵带着文书上门来了。
    云斐瞬间以为那是来抓自己的,正要逃,猛地被梁裁缝紧紧攥住了手臂。
    云斐不解地看过去,梁裁缝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那位官兵自顾自地开腔:“老梁啊,今日可是最后一日了,你家若再不选一位适龄男丁参军,我可就直接将你拿下交差了。”
    梁裁缝那双量衣裳尺寸的手忽而变得力大无比,死死地扣着云斐手臂,将他推到了那位官兵面前,一迭声道:“选了选了,这位,十八岁,身板儿也好,以后定能跟着将军打胜仗!”
    云斐一瞬间全都明白了。
    他是听梁裁缝的夫人提过的,说他们夫妇原本有两儿一女,可惜长子长女皆因病而去,余下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儿子,也是个体弱多病的,前段时日送回老家去了……
    难怪梁裁缝会冒险救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回家,难怪他们怎么都要让自己留下……
    然而云斐并未当面揭穿梁裁缝。
    就当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那名官兵上下打量了云斐一圈,又狐疑地看了梁裁缝一眼,在梁裁缝紧张不已的神情中点了一下头,冲云斐道:“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梁裁缝拿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行囊,塞到云斐怀中,目光躲闪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细若蚊蝇地叮嘱了一句:“你此去小心……”
    云斐轻微地点了点头,在梁裁缝的目送下,跟着那名官兵走了。
    他就这么成为了一名兵卒,踏上了一条一去难回的坎坷路,离他那不知身在何处的少主越来越远。
    第二十七章 耍酒疯
    迫于远嘉王卑鄙可耻的淫威,白玺老老实实地在他这偌大无比的王府里住了下来。
    原本销声匿迹了大半年的夜杀门,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竟又重振旗鼓,在江湖中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而白玺,别无选择地成为了夜杀门的第三十四任门主,亲手给自己戴上了一副冷血无情的面具。
    以前白洺和莫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地逼他学着怎么当一名厉害的刺客,时不时便耳提面命地对他说他是夜杀门的下一任门主,他总是不当一回事,觉得那是遥不可及的事,自己是绝对不会那么干的,性子倔起来,甚至都不怕挨一顿严厉的家法……
    可直到他真的妥协之后,他才明白,当初自己之所以那么有恃无恐地由着自己性子来,归根结底是因为心里清楚,白洺他们就算再生气再恨铁不成钢再怎么家法伺候,也不会不在乎他的这条小命,更不会不择手段地给他下药逼他就范。
    白玺身上的情毒每月都会发作一次,也不甘地闹过三两次,也不懈地试过很多办法,甚至有一次生生忍了一晚上,将那解药托付给一位信得过的民间大夫,希望他能配出一模一样的解药来,可惜最后没能成功。
    那大夫后来很遗憾地告知白玺,说他能力有限,配不出来,从此就再也没有在白玺面前出现过了。
    那天情毒发作时,白玺痛失一枚解药,硬是忍到了极致,最后大汗淋漓地败在了情毒强大的药效下,晕得不省人事。
    所幸次日墨锦来找他时发现了他身上的不对劲,及时给他喂了新的解药下去,不然他可能真的难以再次醒过来了。
    而又一次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白玺也终于明白,以他目前的能力,再怎么折腾都是无济于事……那解药只有墨锦才有,而他只有乖乖听他的话照做,才能顺利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