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来说,他只是个传闻。”Hie问,“如果你愿意,我想知道他相关的更多传闻。”
    “他和你一样在初识一个人的时候,显得非常有诚意……谦卑,好看。但是他会在一些事情发生时突然变得凶残,他的礼貌和诚意都是伪装。”Will说。
    Hie说:“为了猎食,他不得不那么做,我对他的‘诱捕’手法非常感兴趣,即是让猎物自主接近他,最后猎食到对方极度的恐惧,猎物在绝望中死亡,他享受整个过程,但快感在最后一刻爆发。”
    “他有完整的理论体系,他有他的道德观,而一般人无法理解。”
    “在你们之间,道德是否也起到了约束作用?”
    “道德约束我,而他欣赏打破它时我的破碎。”Will说。
    “他打碎一个人的道德观,使之受到伤害,但如果他自动复原了,那么受到伤害的就是Hannibal。”Hie说,“当道德破碎,他对你寄予了希望和感情,进入一种频临爆发的状态,当你复原,爆发的就是他内心底部的痛苦。你使他痛苦,这才是你们之间的真实理由。也许,你让他心碎多次后,他已沦为你的追随者。而他反抗的过程,就是试图杀死你的过程,如果你在最后获胜,那么Hannibal将沦为你的囚徒。”
    Will用奇怪的眼光看着Hie。
    Hie接着说:“你不能总是思考一个人,否则他就成了脑中漩涡,Hannibal被你吸引,说明他的脑子里有一个以你为名的漩涡,他爱你而白首不渝,怨你成殚诚毕虑,两者俱是对你的效忠,但愿你能达到的深度,你已经达到了,Graham先生。”
    “他也达到了。”Will说,“我……效忠于他。”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互相效忠是不能达到的状态。而你们注定互相效忠,可能在认识彼此之前已经感觉到引力,你总想象过如何戒除孤单,你在意念中设计的对象,像不像他?”
    “他具有我潜意识里需要那个陪伴者的一切特质。”
    Hie说:“在我祖国,贡嘎山地区,有一种双生树,就是两颗树相互依靠、缠绕,到一方死亡,另一方悄然腐烂。”
    “你相信从一而终的忠诚?”
    “我所受到的教育迫使我相信,是的。”Hie说,“我相信许多东西,而我难以信仰它们。”
    “你的‘谜底’是什么?”Will这次没问Hie犯罪的原因,因为他知道他不会让自己的话变成呈堂证供。“为什么不试着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Hie用通红的眼睛看着Will:“曾经拥有的底线,一旦被‘注定’打破,那么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注定的了。”
    没有一样东西,可以追溯到发生之前——他的话很抽象,有意避讳提起什么,但Will明白:如果获得一种能力的代价是折磨,那就是他为何而产生控制的欲望,就是他不可回顾又无限追悼的时间,是他对“犯罪”毫无忌惮的真实原因。
    “注定”是不存在的,他不是不能追溯到发生之间,而是不想忘记一段时间,他遵从着走上一条发起于当时的惯性之路。
    Will皱了皱,问:“你经历了什么?”
    “一些使我必须相信自己是生而如此的事情。迫使我必须相信我注定如此。”
    “也许Hannibal的谜底和你一样。所以你们不停强调着生而如此。”
    煎锅内,肉类发出“吱吱”的响声,Hannibal用铁铲和餐刀将一片分割进Misaki面前的盘子里。
    “按照维也纳煎牛肉的方法,应该加入黑胡椒,但我更喜欢保留肉类本来的味道。”Hannibal在桌子一头坐下来,用嗅觉品尝手边的波特酒。
    Misaki切了一块肉放进口中:“有松露的味道…还有酸味。”
    “不,那是人死之前腺体分泌的物质。”Hannibal说,“猎物如果没有经过麻醉,也没有经受过度惊吓,腺体是不会胡乱分泌物质的。”
    “哦,对不起,我可能让他受了一点刺激。”Misaki把目光投向桌面上被蔷薇花环绕的脸。
    这是一位英国绅士,他的追求者之一。
    他非常英俊,没有蓄胡子,睫毛浓密。Misaki猜他每天仔细清理胡茬,并且用松柏木混合型香水点缀自己的荷尔蒙。
    淡粉色的芙蓉静静绽放在樱枝上,他们用插花的方法,使用四五种花来装饰死者的头颅。那些花把他的脸衬托得白皙而干净,颈部刀口经过清理,周围已经没有血迹。花环簇拥着暴露的大脑,烛台插入脑沟回深处。蜡油顺着白烛淌下来,流进脑髓里,再沿沟回凝固。
    被切断的两只手搭在银托盘的两面,他的指甲非常干净,每个经过仔细修剪。
    Misaki时不时用眼睛看着这个人,如同看一个与他们共同进餐的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