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这么仔细观察过他的美丽。原来残酷和艺术是有着关联的。”Misaki说。
    “没有。”Hannibal说,“如果你在创作时认为自己是残酷的,那么艺术品就沾染了罪恶的气息。”
    “你对艺术理想的虔诚大于对生命。”
    “不,那恰恰是我对他的虔诚。他走出生命,停止呼吸,而在这里,以最完美的姿态回归自然。”
    “大多数人认为这也是残忍。”
    “一切残忍停留在他生命结束的瞬间,死者是没有感觉的,处理死者尸首的形式,根据生者的心理需要产生,也包括火烧和土葬。”Hannibal喝了一口酒,把杯放下。
    Misaki把手伸向盘子,摸了摸那只断手的手背。
    “我想吃他的头。”他忽然说。
    “抗生素和激素类护肤品使面部肌肉变得难吃。”Hannibal说。
    Misaki有点沮丧地说:“我本来能找到更好的肉质,但他长得更英俊。”
    “已经足够了。谢谢你带给我的肉。”
    “Doctor Lecter,你刚刚说使肉质带来上等味觉体验的方式,你能否告诉我,怎样才能不使用麻醉剂杀死一个人,同时不令他感到惊恐?”
    “Hie也许能做到。”Hannibal说,“而我对目标更有耐心。”
    “比如……Will Graham?”
    Hannibal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Will不希望被我杀死,而我在很长一段时期内不期待终结。”
    “我想知道他会不会在临死前感到恐惧。”
    Misaki的大胆简直令Hannibal想杀了他,但他还是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人的恐惧会刺激你我的味觉产生厌恶感,Will,我希望他散发出腥味甜味,或者两者皆有。那是他意识残骸的味道。”
    “哦,这真是迷人。”Misaki用崇拜的眼神望着Hannibal,“Will的眼睛会对你流露出依赖和畏惧两种神色,保持迷乱,直到意识消失。Doctor,性是否也和杀戮有着共性?”
    “我惊讶于你提问的大胆。”Hannibal笑了,“两者皆带给人恐惧。一些人同时拥有对快感和对疼痛感的恐惧,比起后者,甚至更畏惧前者,其实他们真正恐惧的是自我的丧失。”
    “那么……他的恐惧会令你萌生出杀死他的念头吗?”
    “一个人的崩溃不值得欣赏,那是不礼貌的。我只是让他看清他自己。”
    “你给过Will离开的机会吗?”
    Hannibal放下餐具,轻轻叹了口气。
    “在佛罗伦萨。我离开美国之前告诉他我的初衷,如果他拒绝回应,不论依赖还是仇视,如果他对我的执着达不到必须了结的程度,那我会放开他,但是,Will并没有给我任何放弃他的会。”Hannibal不由想起Will在雪夜冲进他的家门——Will在被动的境地里触动他每一根神经,反噬每一种感觉。
    “我不明白你们,”Misaki说,“想听听我的看法吗?我尊贵的Doctor。”
    “当然。”
    “让吸引和仇恨停留在表面,才不会使人落入漩涡,该深刻的是脑,行为也许不必深刻——这是Hie对我说的。Will对你的步步紧逼,你在佛罗伦萨的徘徊等待,使你们更深地沦落于对方,这对谁都没有好处。你为什么不在他来的时候逃离佛罗伦萨呢?”
    “我永远不会逃离Will。”Hannibal说,“就算看到了结果。”
    “你也永远不会放弃Will,就算杀了他,或者被他杀了。他随时发出邀请,你随时和他玩,就算杀了他,或者被他杀了。你们符合了理想中的致命吸引。”
    Hannibal问:“在我们谈话时,你是否带入了我的角色?”
    “不,我带入Graham先生的角色。”Misaki说,“我希望自己引人注目,而我永远吸引不到Hie。是的,我必须得到他的眼光,而事实上得到者是Will。”Misaki有些悲伤地说,“我在不知情的情形下介入了他的家庭,他给了我很多我想要的东西,他很有钱。我引诱他,希望和他发生关系,但事实上和我上床的是Max。”
    “你说过,他认为M和他是一个人。”
    Misaki说:“精神不可被触及,肉体却能够,他把执行力交给M,甚至是性……而他充当旁观者的角色。”
    “他为什么认为M和他是一个人?”
    “他认识M的时候只有5岁,他一再强调,在他的整个成长过程中,与M互相渗透了太多东西而使一切不可扭转。”Misaki叹了口气,“Hie清楚地知道他在著作着什么,又被什么所著作,而他不知道他的著作中究竟藏匿着什么东西。”
    “在他的著作中我看到一条准则,拒绝和被拒绝是命运恩赐给我们的权利,如果你不肯遗忘或者离开Will,那就会遭到报复,不是Hie的,也不是Will的,而是‘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