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他说。
    Max站起身走向门口。起初的几步走的很稳,而即将走出屋子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站在那,手指不停地蜷曲,肩膀也在发抖。汗沁出来,顺着手指往下淌,他就像是在做着什么激烈的斗争。
    斗争持续了半分钟之久,然后,他慢慢转过身。
    Hie仍然背对着门口坐着,他没听到Max出门的脚步声。
    从Max脚步停止的一瞬间开始他愣住了。他从没这么惊讶过,就像肉眼看见了死者的灵魂,这感觉令他全身起鸡皮疙瘩。
    他的“改造”从不失手。
    他有时会产生自己是上帝的错觉,而Max是他改造时期最长,最用力完成的作品。他用了两年更久的时间改变Max,杀死他的自我意识,又用十年更久的时间陪伴、饲养他的躯壳。
    他的借口是“一个人”。
    他的犯罪借口是“M”。
    这似乎就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理论,来阐述一切,而现在他意识到,他并没能真正杀死Max的灵魂,Max的灵魂一直在躯壳内的某个地方沉睡。
    觉醒,只可能是因为他受到了更大的刺激。
    原来十年更久,不止是Max的躯壳停留在此。
    Will的预测一点错也没有。
    Hie转过椅子,把目光投向Max。
    Max脸上突然有了一种焦灼的神色,他似乎在起急。他张了张嘴,用发哑的声音问:“去哪儿?”
    又问:“我去哪儿?”
    Hie一下子站了起来,瞪圆眼睛拼命盯着Max。
    那是Max的声音,表情也是Max的,和他十年前听过看过的一模一样——他的意识恢复了。
    Hie这样站在原地看了Max很长时间,然后又坐了回去。
    “随便你。”他说。
    Max转过身,走了。
    一盆冷水从头浇下,OB被迫醒了过来。
    他的头很疼,脑袋里轰隆隆直响,因为寒冷,全身都在发抖。他的衣服被扒光了。
    虎面人的呼吸声粗重像是风。
    这是一间毛坯房,没玻璃的窗户用一条条木板封死了,一条电线连接着灯盒,垂在半空中,而灯泡是打碎的。屋子内部没有任何装潢,墙壁上附着着污垢,蜘蛛在角落里结成了网,网又被灰尘糊住。
    虎面人把水泼向地面,也许是在洗地。灰尘混淆进去,水很快停止流淌。
    OB的视线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他看到了一张奇怪的桌子:足有六英尺长,五英尺宽,四腿被用螺栓固定的“桌子”。
    桌面是一张生锈的铸铁砧板,上面生满了倒刺,那些密集的刺,每一根都有四公分长短,生着红绿色的锈痂,有些已经钝了,但大多数仍然保持着锋利。
    在这张针板的厚度边缘,四个方向分别还接着一条铜环构成的锁链,链条另一端焊接古老的手铐。
    意识到这是刑具,OB全身顿时打了个冷颤。
    虎面人用粗壮的胳膊把他扯了起来。
    OB奋力反抗,被一口咬住脖子,剧痛传来,他的眼前一阵发黑,本来就发软的手脚一下子失去全部力气。
    虎面人的牙齿也像是他的脸一样,经过手术改造,他的牙龈部分镶嵌了四颗更长的虎齿。
    OB奋力踢打着对手,但虎面人有门框一样宽阔的肩膀,像轴承那么有力的手臂,OB经过一番挣扎后,还是被放上了针板。
    先是左肩胛骨被刺成了筛子。
    然后是小腿。
    然后是脚和臀部。
    他的血顺着铁锥淌向了铸铁板,又顺着锥缝向铁板四边流去……
    疼痛感刺穿了OB的每一根神经。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纤维,都像是遭受到剧烈地拉扯,瞬时绷紧,仍然无法阻止锥尖儿的深入,他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就连潜力也全部耗尽,大量的汗钻出毛孔,和血混淆一起,他在经历一场不能承受的涂炭。
    疼痛到了极限,又打破极限。
    OB狠狠捏着拳头,疼得大叫一声。
    他的声音穿透了封住窗口的木板。
    L听到了他的声音,那不是求救,而是痛叫。
    因为距离和雨,声音很隐约,有的警员甚至没听到。但是,肯定没有另一种声音,比这更令L感到毛骨悚然。
    他就像是一头被捉走幼崽的雄狮子一样,冲向了城堡。
    第39章
    “你是来杀我的吗?Doctor Lecter。”
    Hie转动椅子,面对从门口走进来的Hannibal。
    “我可以坐下吗?”
    Hie做出请的姿势。
    Hie审视着Hannibal,他从没见过像他这么穿着得体,彬彬有礼的人。Hannibal的袖扣精致而漂亮,他刚才经过楼梯的时候,一定不太顺利,而此刻他的头发一丝不乱。
    “你好,Doctor Lecter。”Hie竭力庄重地面对这位犯罪帝国的顶尖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