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一系列争论后,他们决定一起去巴伐利亚。
    他们在纽伦堡机场遇到了一个人,对方是Max派来接他们的使者。
    Will本以为他是Max的雇工,经过交谈得知,他是Max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们坐了很久的车。
    在途中,Will看见严整的灰色楼房、大片无人的山地、极具工业化特征的高耸电塔、白色风车、尖顶独立楼房,外墙被粉刷成各种颜色。
    这儿离阿尔卑斯山下的湖泊不是太远,但车并没有驶向郊区的山路,而是在镇中心的民巷停下来。
    Will猜这里的居民很少,他们刚经过一整条街,一共只看见了十几辆直线行驶的汽车,建筑物呈现出压抑的形态,街边的路灯是黑色的,铁艺不具有法式浪漫风格,人行道由一块一块四角见方的石条拼凑组成,保持着严肃的秩序,天气虽然晴朗,道路两旁的积水却好像永远不会干似的,倒影出建筑与路人的影子。
    楼房的窗口是黑的,从外面没法看清里面有没有人住,外墙与山墙显得有点阴森,绝不是每个人都会习惯居住在这样的地方。
    据Max的弟弟说这镇子东郊有座造石厂,为巴伐利亚交通部门提供材料,已有二十年之久。
    Hannibal似乎很喜欢这座小镇,他说战前德国的大部分地区都保持着阴冷的艺术气质,他们的墨守成规,是对本质的追求心态造成的,喜好奢华繁复的人,多愁善感的人,永远没办法明白石头艺术在哪里,不论能否吸引眼球,它也恒久不变——这本身就是男人的精神。
    Max的住所。
    一栋有三层高的楼房,街角有一家表行,进入巷子后,从第二个单元门走进去,要通过电梯上楼,Max住在第二层和第三层。
    这栋楼很古老,一楼的地板由黑色菱形大理石组成,没有安装吊灯,而几十年前悬挂吊灯用的电线仍被固定在天花板上,照明靠墙壁上镶嵌着的圆形壁灯。
    电梯的伸缩门旁,用铁钩吊挂着锁匙,那更像是一种刑具。
    他们来到二楼后,步入一条走廊。
    这里面的三扇门几乎完全相同,但Will还是一眼看出了哪一扇属于Max——黄铜扶手。
    他在城堡时不止一次见过这种门扶手,Hie对黄铜有特殊偏好。
    他拉响了这扇厚门的铃。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他看到Max。
    那一瞬间Will怔住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突然升了起来。他是见过Max的,这个人曾在病床旁照顾了他三个月之久,但是他却不能确定,眼前这个穿黑色毛衣的高个子,就是他曾经见过的“M”。
    清醒的Max更像罗马尼亚人,而不像混血儿。
    他的头发一旦背梳,整个人都显得老了几岁。
    他引着Will和Hannibal走进客厅,这时候,Hannibal的注意力就被墙边一座石头砌造的鲤鱼池吸引了,水从鹰头形状的喷孔中流进池子,保证室内空气湿度,这是一种不比壁炉逊色的发明,来自亚洲人完美的设计。
    Max邀请Will和Hannibal坐在灰色沙发上,咖啡已经准备好了,那全电子式的咖啡壶就摆在茶几中部,Max给他们准备的杯子也是铝制的。
    Will的注意力在Max身上。
    他没有问Max,Hie在哪儿,如果他想告诉他,一定会说出来。一件事一旦已经定局,那么结局如何就变得不再重要。
    他好奇地观察着Max,而Max就安静地坐在那儿,让他这么打量自己。
    “除了Hie,我想不到你请我们来这里的原因。”Will说。
    Max的眼光在Hannibal脸上打了个来回,他无声地说“我没有请你的Hannibal来”,Will懂了他的意思,也看了Hannibal一眼。
    于是Hannibal又抬起他的下巴,变成了雕像。似乎在用他高贵的仪态证明:他从来都是受欢迎的客人,从没不是过。
    “Hie在哪儿?”Will还是问了出来。
    “必须要结束谈话后,你才能见到他。”Max说,“在此之前,他被禁止见你。”
    “被谁禁止?”
    “我。”
    Will不解地皱起眉头。
    “Hie要我讲述一些事情,来向你证明他的清白。”Max说。
    “有这种必要么?”
    “他非常在意他在你心中的形象,他说你是他唯一的朋友。”
    “你们争吵了?”
    Max显得有点无奈。
    “他生于香港,一九八二年,我比他大两岁。”Max的故事开始。
    Will与Hannibal互视一眼,他们都肯定自己会听到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我母亲是个妓女。她是混血儿,而我父亲是罗马尼亚人。这是我对他们全部的了解。我居住在孤儿院里……那是个野蛮的地方,香港的雨季非常漫长,印象中,我是没见过天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