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投喂了猴子多少食物,完全认不出这是那个在咒灵眼里完全透明的幽灵——”
    夏油杰眼前一花,一道快到连残影都没在视网膜上留下的风直扑身后,病床上空无一人,转身,看到被术式固定在半空穿着病号服的伏黑甚尔。
    虎杖平静地抬头,对上甚尔杀气四溢的绿瞳。
    “你们先走?不然会听到一些糟糕的话。”虎杖看着伏黑甚尔,却是对五条和夏油说话,“当然,如果你们也有兴趣……”
    “没有,告辞。”夏油杰抬脚冲向门口。
    五条悟贴心地带着挚友瞬移走了。
    伏黑甚尔张嘴,没能说出话。
    虎杖用术式把他的声带控制住了。
    “怕你说出会让我生气的话,”她说,“甚尔现在才反应过来吗,早在把你从奈何桥拉回来的时候,我和硝子的咒力就进到你的身体里了。”
    “不过甚尔的身体时刻在排斥咒力,我只能经常来你这里了。甚尔脖子上的电子项圈是我亲手做的,唯一一个可以检测和识别咒力的东西,检测不到我的咒力是会爆炸的哦。”
    虎杖把依旧面色阴沉的伏黑甚尔塞进被褥,让被单严严实实地裹住他。
    眼前的少女亲昵地说:“甚尔吃甜点和水果的时候不也很开心吗?闻起来像奶油蛋糕。”
    从这个晚上起,虎杖在他面前彻底放开了那张没有顾忌的嘴。
    “甚尔痛苦煎熬的时候,闻着像苦瓜。”
    “甚尔兴奋的时候像悟会喜欢的致死甜布丁。”
    总结——
    “看见你的每一瞬,我都食·欲·勃·发。”
    “想让甚尔变得更香。”
    他忍无可忍,推开蛋糕盒子:“你倒是把我吃掉恢复你该死的味觉。要么就自己去死。”
    “甚尔是自愿给我吃吗?”
    她哪只眼睛看见他是自愿的,他不收钱帮她摘除坏死的晶状体。
    “我是想等甚尔出院再动口的,毕竟在公共场合总感觉不好意思,病房门口也有监控……”
    他面无表情,转身走向病房。
    一个两个都是疯子。
    咒术界完蛋了。
    伏黑甚尔想。
    他举双手双脚赞成让否定了他的禅院家、咒术界以及咒术界的顶点赶紧毁灭,很乐意作为边缘人凑个热闹,但绝不是以这种跟咒术界顶点纠缠不清的方式。
    伏黑甚尔转身,把门甩在“尾巴”的脸上。
    “滚。”
    “甚尔对莲酱真狠心呐,”讨厌小鬼的声音响起,“明明是救命恩人来着。”
    他无视了不请自来的第二个疯子,上床躺下。
    疯子还在喋喋不休:“甚尔真的不来——”
    “悟,”第一个疯子从门外探头,“甚尔还病着。”
    “天与束缚早就长好了,”五条悟说,“六眼看得清清楚楚。”
    伏黑甚尔侧身,背对两个从吵架到混混打架的小疯子。
    至少他们边打边从走廊的窗户出了医院,来劝架的黑毛狐狸更像加入战场,爆破声扰人程度骤升一个数量级。
    家入硝子赶到时只看到安详躺平的伏黑甚尔、罐子里沉沉浮浮的九个咒物,和玻璃碎裂的窗。
    *
    夏油杰带回来了两个小女孩。
    “长期营养不良,内分泌失衡,遭受过冷暴力和虐待,畏光。”家入硝子说。
    她和夏油杰站在隔音病房外,里面睡着那两个被带回来的孩子。夜蛾正道拒绝了警察要带走报警人做笔录的提议,以学生负责人的身份在医院大厅向警察了解情况和交涉。
    她对着窗外吐出一口烟圈,说:“所以,真的报警了?”
    “我亲眼看着他们被抓走,会判好几年。”夏油杰冷漠道,眉眼阴郁,“无知又愚蠢。”
    家入硝子笑了下:“‘无咒力的猴子’?”
    夏油杰瞬间面无表情。
    一想到伏黑甚尔那张脸,他就感觉全身上下隐隐作痛。那个下午两人都没留手,咒灵尽出后的近身战中打伤天与暴君的代价是几近四分五裂的替身阿菊和深可见骨的十字刀伤。
    阿菊身上每一道伤,都曾落在他的身上。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莲那么着急了。”他避开这个词,说,“公开后,这种因无知和愚昧造成的悲剧会大大减少吧。”
    “不知道呢,”家入硝子撇开视线,在风中低语,“更糟糕也说不定……”
    说不定会出现专门拐卖小术师的团伙,说不定会出现秘密研究术师的反人道实验,她无意中看见的听闻的惨剧太多,从不敢高估人性的下限。
    夏油杰看她:“硝子刚才说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
    将拥有才能的人视作异类,将自己的错堆砌于无辜之人,无知又愚昧,落后又狭隘,可恨又恶臭,可恶、可怜……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