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爽想了想:“我也说不上来。”
    “有时候也不是这么享受连转轴的过程,对吗?”
    “我不知道连轴转和躺着,最后有没有差别。”梁爽长叹一声,然后大喇喇躺平,面朝天花板,一脸生无可恋。
    苏承骏却仿佛被逗乐,伸手轻轻戳她的脸,轻声哄诱:“要不?回家给我当老婆?”
    梁爽皱眉:“有更轻松吗?”
    苏承骏眼里都是笑意:“什么都不用你做,只当老婆,好不好?”
    梁爽看了他半晌,没接他这一句。
    “你这点儿出息,”苏承骏把她拉起来,自己坐到她身边去,“有烦的时候对不对?也有委屈的时候。但你知道你能做到更多的事,你有不想浪费的天分,有想做成事的野心。可有时候付出和回报并不对等,事情避无可避都要做,付出的时候又不那么心甘,多少有点无可奈何。”
    梁爽听了,确实是这么回事儿,道理她都懂,她半睁着一双眼,语气平而直:“我知道这是一个过程。我现在还没有很多议价权和选择空间。”
    苏承骏想,喜欢真是不讲道理。他觉得她迷糊的时候可爱,清醒的时候迷人。梁爽每次这样稍带冷淡之色跟他讨论问题时,他心里像有小猫的爪子在挠。
    他把梁爽圈进自己怀里,亲了亲她的脸,凑上去说:“你知道吗?我爸在第二年就完成了白手起家到千万身家的蜕变,但我的第二年只做到了区域副经理。”
    梁爽:“……”
    她觉得这个“只”字用得非常讨嫌,不过他看起来很真诚,梁爽也就这么一听。
    苏承骏乐:“是不是特烦别人这么说话?”
    梁爽幽幽道:“在家说就好,出去我怕您被人揍。”
    他笑了:“可能因为我小时候总是想超过他,所以是比着他去做事的。总之我紧赶慢赶,发现自己能做到的事还是很有限,似乎怎么都不能复制他当年的成功,但我觉得自己该做的都做了,也开始怀疑这个付出和回报是不是真的对等。于是我终于向老苏低头一回,问他到底有什么成功秘笈。”
    他问梁爽:“然后你猜他带我去了哪里?”
    梁爽当真想了一下:“他……第一次创业的地方?或者什么……有转折意义的办公地址之类。”总归逃不出一些“初心之地”。
    苏承骏高深莫测道:“他带我去庙里烧头柱香。”
    梁爽:“……?”
    苏承骏:“他跟我说,因为那个时代过去了。他曾经创造的奇迹,因为他选择的事业搭上了时代的顺风车。普通人竭尽全力能做成的事似乎总是有限的,从量变到质变也需要一个过程,还是个缓慢的过程。除非你搭上了一趟车——不然为什么有钱之后都迷信了起来,你说是不是?他们总希望那个曾经眷顾过自己的命运能再次眷顾自己,能再搭上一趟车。”
    “当时还有个跟他一起创业的叔叔,我爸觉得那人的学识和能力在他之上呢,但是那个叔叔在一切有起色之前离开,从我爸那里换了那一年的四万块回老家了。”
    梁爽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她说:“话没错。只是……这很残酷。”
    “我也曾经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比现在更年轻一些的苏承骏问自己的父亲:“那我是不是永远不会超过你了?”
    老苏对他说,事情能不能成,分了“人努力”和“天酬勤”,如果天老是不来做它的那个部分,你还有信心把自己的部分做好吗?
    苏承骏说:“当然,这有什么难的。”
    老苏说你可别吹牛,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一直中不了命运的“彩票”,你还会老老实实做一个负责任的人吗?找到一份能发挥自己潜力的工作,如果将来成了家,有了妻子和孩子,还要把他们照顾好。这些你都能做到吗?
    苏承骏说当然可以,一个人怎么会这都做不到?
    苏庆山告诉他,那你已经是一个很好的人了,人能做到的就是这些,能得到的均值也就是如此。至于最后成就的高低,时代的风能把你带到多远,但看机缘。
    苏承骏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只觉得有些沮丧:“那我还是永远不会超过你。”
    老苏便笑,说:“你的人生且长着呢。只管做好你的部分,最后都不会很差。至于天的事,谁能说得准,留些耐心给老天爷这位老人家。”
    苏承骏把她拢在怀里:“人生且长呢,爽爽。而且,你已经跑得很快了。”
    梁爽噙着一点笑意看他,就这样笑盈盈的,也不说话。
    苏承骏顿时紧张:“怎,怎么了吗?我说太多了对不对?”
    梁爽笑而不语。伸手去勾他的衣领,苏承骏不明所以,但配合地把自己往前送了送,而后她用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勾开他衬衣的扣子:“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在某些时刻,看起来格外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