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还没碰到勺子,听?月不发一言退了?出去?。
    她走后,霍如深走到鱼汤旁,拿起勺子盛了?碗鱼汤递到颜莳跟前轻声问道:“殿下可否原谅朕的冒犯?”
    第67章
    颜莳接过霍如深端来的鱼汤没说什么, 但霍如深知?道这件事暂时过去了。
    ……
    往后几日,并未出现什么大事,到达徽州时, 两广总督谢均在岸上跪迎。
    略微臃肿的身形险些让颜莳没认出来, 她记得之前谢均进京述职的时候还不是这副样子?。
    “谢大人请起。”
    霍如深看了眼虽在冬日却满头大汗的谢均,他是因刚刚得知?南巡要在徽州落脚匆忙赶来流的汗还?是因为有?所隐瞒怕他看出什么才着急?
    头次见这位新帝,谢均听过从京城传来的消除, 也知?晓原本?宣淮王的事,但依旧拿捏不准这位新帝特意选在徽州的目的。
    扶着颜莳上?了车驾, 霍如深才收回手,他看向谢均道:“谢大人带路吧。”
    因为事出匆忙, 谢均不敢将人带去总督府,徽州未设行宫,想来想去也只有?那座刚建成的园林可以作为帝妃二人歇脚的地方。
    谢均咬了咬牙,那园林刚收工,他还?未来得及享受便要拱手让出。
    坐在车驾内, 颜莳忽然问道:“陛下让人查的事,查出来了吗?”
    “不急, 等到地方了再说。”
    四周街道静悄悄,因着是恭迎圣驾, 沿街的摊贩铺子?纷纷跪迎, 不敢惊扰圣驾。
    谢均带路到了刚修建好的园林,可他还?没走进去便被陈远给拦下了。
    “谢大人止步,陛下和娘娘今日需要休息, 谢大人先回吧, 明日陛下会召见您的。”
    虽然谢均官职上?是比陈远高,但面对陈远他还?是笑颜以对, 毕竟人家才真正是皇帝身边的亲信。
    他压低了声?音对陈远道:“陈大人可否透露一星半点,陛下此行主要为何??也好让我有?个?准备。”
    陈远神色不变道:“我只负责陛下和娘娘的安全,其他的一概不知?。”
    见此,谢均也不好再问。
    他看了眼刚建成不久的园林,不免有?些肉疼。
    打发走了谢均,陈远将园林内原本?看守的人换成了带来的禁军守卫,按照霍如深的吩咐让他们轮次巡逻。
    这里不是皇城,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再谨慎也不为过。
    ~
    听月看着周围漂亮的亭台楼阁和石木造景下意识在颜莳耳边低声?感叹道:“娘娘,这里比景玉宫还?好看。”
    周围如何?颜莳都看在眼里,确如听月所说,虽不如皇城内的宫殿华贵大气,却不输精致。
    但问题是谢均哪来的钱来建的这座园林,怕不是被他昧下的赋税银。
    颜莳看向不远处和陈远吩咐琐事的霍如深,她能猜到的事,霍如深想必也能察觉出异样。
    园林内的管事向颜莳介绍起她要住的地方,他恭敬地道:“娘娘,前面便是碧落斋,是这里最雅致宽敞的院落了。”
    颜莳轻点了点头,她没着急让管事离开?,而是问道:“这座园林可是谢大人让修建的?”
    管事闻言面露难色,也许是碍于颜莳的身份才如实答道:“回娘娘,这里是宁康公主要求修建的。”
    皇姐?颜莳愣了一瞬,抬手让管事离开?。
    管事方才的话在她耳边打转,无论是谁的命令,建造园林的银子?都不干净,可若真是皇姐要求的,为何?谢均会仓促之间?直接将他们带到这里。
    而且……谢均真的会听皇姐的话,甚至不惜动?用朝堂的银子??
    颜莳走进碧落斋,事情究竟如何?,要看霍如深查没查出来了。
    身上?的斗篷被脱下,屋内早已点了炭火,正是最舒服的时候。
    她看了看周边的摆设,有?些文?玩摆件便是皇城内都不常见。
    霍如深过来时,颜莳正拿着一个?瓷瓶端详,他走到颜莳身边轻声?道:“殿下在想什么?”
    颜莳收回神游的思绪,她将手里的瓷瓶放回原处,“陛下觉得这里有?何?异样吗?”
    “朕又不瞎,这座园林就是最大的异样,倘若换成银两,足够江淮百姓吃上?几十年。”
    霍如深眸光放到颜莳刚刚拿起的瓷瓶上?,随后道:“宁康公主的事朕大致知?晓了。”
    颜莳静静看着他,等着他往下说,时隔多年,不论其他,她也想知?道这位皇姐的近况。
    “如今的宁康公主住在南山的寺庙里,她在徽州的名声?不好,欺压百姓,仗势敛财、收受贿赂都是徽州百姓对她的评价。”霍如深说话时一直注意着颜莳的神色,“徽州百姓皆道宁康公主是因为做多了亏心事才会想到寺庙吃斋念佛,给自己积德,她本?人已经?许久未出现在人前了。”
    颜莳说不出是何?滋味,她看着霍如深道:“查明了吗?”
    “朕对此事真假有?所怀疑,但要贸然去寺庙打探,恐打草惊蛇,朕明日会见谢均,宁康公主那边……”
    颜莳知?晓他要说什么,只是淡淡开?口道:“陛下放心我过去?万一皇姐周边还?有?颜氏旧部在,又忽然认出了我……”
    霍如深却道:“朕相信殿下没那个?打算,不然就像殿下所说的,拿一把匕首杀了朕来得更快些,殿下也知?,朕对殿下从不设防。”
    说完这些他又出去了,似乎是皇城那边传了消息过来。
    看着他的背影离开?,颜莳唤了声?守在屋外的听月。
    “娘娘有?何?吩咐?”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她总是见不到人。
    听月如实回道:“是陛下说只要他在娘娘身边便不要奴婢伺候。”
    言语间?带着点委屈。
    对这事颜莳只是微皱了下眉,随后她道:“听闻徽州南山的寺庙颇灵,我明日想去看看,你去问问这里的管事,让他去安排。”
    罢了她又加了句,“只是去参拜一二,无需多大排场,不可惊扰普通百姓。”
    “奴婢这就去。”
    ~
    霍如深将收到的信封对折收好,余若算着日子?送出的信,能让霍如深刚到徽州就收到。
    “京中一切安好,这下陛下可以放心了。”
    霍如深道:“有?余先生?在,确实能安心。”
    “你让人注意着这两日谢均的动?向,既然要动?手,便将那些毒株全拔出来。”
    陈远领了命,也许是出了皇城,他们身上?都少了份枷锁,陈远忽然开?口道:“臣没想到不到半年,陛下变化竟如此大。”
    毕竟是跟着自己从江淮出来的人,霍如深对陈远他们几个?和其他大臣不同,陈远说话间?,时光仿佛倒转回在宣淮王府时的日子?。
    陈远的意思,霍如深是知?道的,因为半年前他还?在宣淮王府和他们筹划,要用江淮受灾百姓为掩护去往京城,放任他们成为流民,完全不顾后果,而现在他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霍如深不言,说他变化过大,倒不如说他是被人给影响了。
    时至今日,他仍能想起在江淮城墙上?,颜莳对着他说的话,那场赌注,看似是他赢了,其实被制衡的一直是他。
    依照约定,他不对无辜百姓动?手,不做残暴无能的君主。
    他在皇帝位置上?做得越久越能明白当初颜莳为何?要如此。
    这些日子?,霍如深一直想不明白,他是何?时对颜莳如此上?心的,现在他想明白了,就在那日城墙上?,她一无所有?仍敢面对他的时候,在她有?预谋想唤醒下一任帝王良心的时候。
    耳畔的风缓缓吹过,将霍如深的思绪吹了回来,他瞥了眼还?站在一旁的陈远道:“赶紧去办事。”
    陈远嘿嘿笑了两声?,“臣这就去。”
    事情交待完,霍如深回到碧落斋内,院内的灯是独为他亮的,他将叠好的信纸拿在手里,等颜莳看过再烧了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