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安躺在床上,蹙着眉轻喃了一声,却不知道自己只喃喃了一个音节,就引得任渊垂眸靠近来听。
    青年似乎只是无意识地呓语,任渊喉结滚动两下。
    不被压抑的欲念像是地上被拉长的黑影,克制落在喻安额头的吻,却是轻柔的。
    那会是爱吗?
    -
    第二天喻安醒来的时候,先嗅到了早餐的味道。
    他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正准备开门离开的任渊,对方像是因为他醒来太早而有些意外。
    喻安很快清醒过来,光着脚踩在地上,狭长的眼尾上扬,带着小狐狸一样的神情:“任老师是准备趁我睡着就离开吗?”
    “明明昨晚还很愉快,任老师早上却就要丢下我。”
    貌美的青年语气有些无辜,昳丽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散漫与调笑。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觉。
    任渊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幻觉,他敛了敛眸,没有皱眉让喻安不要把话说的那么暧昧,而是说:“吃早餐。”
    喻安随意地踩在一次性拖鞋上,轻巧的步子让任渊不由得扫视到那截白皙的脚腕,又在喻安走到他面前时移开目光。
    “任老师要等我吗?”
    喻安弯了弯唇,懒懒地倚在玻璃门上,漂亮的眼眸眨动间都带着流光。
    今天他刚醒,就被111喊着汇报了昨晚睡着后的事情。
    表面淡定的任老师不但盯着他看了很久,而且还偷偷亲他。
    如果不是系统没有什么回放画面功能,111大概会给他激动地回放上几遍。
    所以喻安觉得,任渊不会拒绝等他。
    “嗯。”任渊移开视线,语气淡淡地回答,避开了青年微微上扬的眼睛。
    喻安弯起一个笑,轻缓的嗓音也带着笑意:“任老师真好。”
    他随即走进了浴室内,准备洗漱后再去吃早餐。
    洗漱过后,喻安才想起来一件事情,他没有回房间,也没有衣服可以换,身上的还是昨天的衣服。
    他想了想,打开门露出一条缝,探头道:“任老师,可以借我件衣服换吗?”
    任渊抬起头,正对上青年眨动的双眼,对方撑着墙壁的手臂白皙纤长,曲起的弧度也很漂亮。
    他心脏猛地一跳,很快转过身,从衣柜里挑起衣服来。
    喻安有些好笑,目光落在任渊手臂的肌肉线条上,银幕上千面的任老师,这时候却意外的纯情呢。
    “这件。”
    最终递给他的是件蓝色衬衫,和他的蓝色短袖很像是情侣装的那件。
    袖子有些长了,他有些怕热,干脆挽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
    任渊克制着,漆黑的深眸却还是在那牛乳般的皙白上,停留上了片刻。
    等他们下楼之后,任渊的助理和车早已经在酒店门口等着了。
    在看到任渊身边的人时,小助理惊了,在看到喻安身上的衣服是,更是惊呆了。
    这不是他们任哥的衣服吗???
    什么情况?
    是真的?
    直到上了车,小助理还是恍恍惚惚的,喻安看着对方奇怪的神情,在对上眼的时候,弯唇笑了笑,秾丽的脸上浮现出动人的神色。
    小助理又愣了愣。
    唯一显得低气压的,是身边的任渊。喻安瞥向坐在一旁的男人,漆黑的眼睛此刻闭着,薄唇也紧抿着,手撑在下颌的位置,冷而不可接近。
    如果不是支撑着下颌的指尖在轻颤。
    喻安眼尾微扬:“任老师,怎么了?”
    旁边的小助理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池喻安,被漂亮到惊人的美貌惊到,下意识把话说了出来:“我们任哥不太喜欢坐车。”
    “晕车?”
    喻安下意识反问,指尖的动作停了一瞬。
    “只是不喜欢而已。”任渊揉了揉眉心,深邃的眼睛看向喻安,像是在自己确认一样。
    很快到了剧组的位置,喻安自然也没有多问。
    从车上下来之后,空气清新了很多,刚刚的对话很快被抛之脑后。
    喻安昨天就了解到今天的戏要拍什么,简单来说就是,难度会比较大。
    “今天的戏比较难。”任渊指的是今天要拍的戏,“布景方面可能会有些脏。”
    喻安挽着袖口,薄红的唇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难度大的我们不是还没有拍吗?”
    “比如,换场地之后的那场……床戏。”
    一句话压得轻慢而暧昧,这也是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明着提起,或者说提前对一下台词的戏。
    漂亮的美人笑得眉眼弯弯,抬手拂了拂男人的肩头:“我喜欢难度高的,任老师,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
    任渊手臂绷紧了一瞬,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意思。
    他偏过头,心脏仿佛又被收紧,即将剥夺掉他的呼吸。
    他又被圈套抓紧了。
    在这个场地的拍摄即将结束,他们要提前把所有在这个场景的戏拍完,也是靠后的两场戏。
    一场是两个人的雨夜出逃,另一场就是结局的那一幕,白也重回两人出逃的后山森林。因为短时间没有降雨,最后还是选择用洒水车人工降水。
    先拍的是结局那一幕。
    尽管这段时间喻安的进步迅速,但这场戏还是让众人都有些担心,毕竟要躺在泥水里,仰面被洒水车里的水淋,实在是场不容易的独角戏。
    但出其意料的,喻安自然地整理好衣服,就准备开拍。姿态淡然的青年就像是去拍一场普通的戏一样。
    工作人员还都有点惊讶,本以为会在说服池喻安上花费时间,却没想到这么快对方就答应下来。
    副导演摸着下巴,对闻谦说:“咱们这场时间成本能降低不少啊,池喻安还真是变了不少。”
    闻谦不知何时又咬了根烟,绿褐的眼睛盯着监视器中背影单薄的青年,他没有应声,只是平静地看着。
    只有任渊站在原地,深眸漆黑,遮下了隐藏不住的情绪,他耳边回响着喻安刚刚的话,如同塞壬的低语,迷人的咒语。
    ——“我会好好地拍。”
    ——“只是我想在我拍完后,任老师第一个过来抱住我。”
    任渊闭了闭眼,他手里拿着毛巾,没有站在监视器前看,而是站在了不会入画,却离喻安最近的地方。
    此刻他意识到,在自己一次次同意对方无关痛痒的小要求时,也一点点触碰到了那个鲜活干净的灵魂。
    从厌恶,到纵容,他早就已经沦陷,甘愿被貌美的海妖引诱,哪怕有坠入海底的窒息风险。
    他也要完全拥有对方。
    【爱意值:70】
    “《千禧》第50场第1镜一次,开拍——”
    后山的林中下了大雨,瓢泼的雨击打着每一片苍翠的枝叶,凌冽的风吹动着树叶,呼啦啦的声音像是悲鸣。
    为谁而悲鸣呢?
    单薄纤细的少年神情恍惚,一步步往丛林深处走,白鞋陷在泥泞的土地里留下印记,脏污的泥很快沾到了鞋帮上。白也的脸和唇都泛着白,眼中失去光彩,像是经受了极大的打击。
    旁白:【他想起苏青水被带走的时候,苏青水的背影寂寥,为他转头,然后告诉他,要好好生活】
    大雨瓢泼,很快淋湿了少年单薄的身体和衣服,苍白的脸上也被淋湿,水珠顺着睫毛一滴滴落下来。
    白也依然咬着牙,不知被雨水打痛的感觉一般,一步步往当初两人躲藏的地方走去,哪怕鞋子已经满是脏污。
    旁白:【苏青水啊苏青水,你做了好一个局】
    【但或许你从未打算那么做——】
    雨水顺着泥沟往下流,不知道想到什么,白也一阵恍惚,脚下踉跄,直接跪倒在了当初他们躲藏的地方。
    大雨和那天一样冰冷,白也浑身都被淋湿,他发着抖,不顾地上的泥泞,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如同回归母体,或者是温暖的怀抱。
    但他知道,再也不会一个叫作苏青水的,给他温暖的怀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