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三姑爷,还是您自个儿去享受吧!」
    「咦?怎么?难不成你已经拉过瘾了?」
    「是啊!都冻在屁眼上了。」
    「呕!」唰一下又打开了摺扇,饶逸风滑稽地以摺扇掩鼻。「君陶,麻烦你走远点儿,千万别碰到三姑爷我。」
    旁观众人懂得汉语的人虽不多,但只要有人翻译,很快的,其他人就会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於是乎,大家先後笑了出来。在笑声当中,墨劲竹和紫乃夜也闻声出来看个究竟,而紫乃夜一瞧见饶逸风,就如同所有的女人一样,一眼就看呆了。
    「哇呜——好美、好美的男人哪!」
    不知为何,墨劲竹心中突然泛出一股怒意,可随即惊觉,并将它压了回去。虽然他不甚明了,但隐约可以感觉得到这股怒气是从何而来,因此,他觉得很意外,也很惊讶。
    他不是那麽小气吧?
    瞧见他们出现,饶逸风喜容立现,马上转移目标来到他们跟前,而且潇潇洒洒的一揖就下了地。
    「这位想必就是……」不料,客套的招呼还未说完,揖也才打了一半,只不过是他的摺扇稍稍碰到了紫乃夜的手臂,就听见一声惨怖凄厉的尖叫,顿时吓得他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满脸骇异之色地张大了嘴,一时出不了声。
    众人也优立在四周,不知所措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齐聚在他身上,不晓得该如何替这位文弱洒逸的美书生解除这分当众出糗的窘境才好。
    好半晌後,饶逸风才慢慢收回惊容,双眉微微扬起,并慢条斯理地说:「大嫂子这、呃……娇嫩的嗓音还真是有如、呃……天籁仙音一般,真可谓此音只应天上有,地上难得几回闻啊!」他一脸正经,摇头晃脑地说完,旋即听到一声爆笑。
    「天哪!三妹夫,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如此夸赞她的尖叫,而且你还坐在地上呢!真有你的。」墨劲竹大笑道,适才的怒气早在紫乃夜尖叫的同时,就已烟消云散了。
    众人随後爆笑了出来,在释然的气氛当中,饶逸风才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并拍了拍长衫上的灰尘。「大师兄,妹夫我说的可是实话呀!」他边说著,边向因为尴尬而羞红著脸躲在墨劲竹怀里窃笑的紫乃夜滑稽地挤著眼。
    「您说是吧,大嫂子?」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紫乃夜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夫君,他好有趣喔!」
    「他是三师妹的丈夫饶逸风,跟君陶恰好是一对宝。」墨劲竹笑道。「不过,别看他这样装疯卖傻的,他可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呢!」
    「大爷,您怎么把我跟三姑爷扯在一块儿了?!刚刚三姑爷才出了糗呢!」沈君陶闻言,立刻加进来不满地咕哝。「属下我的风雅格调都被三姑爷给拖垮啦!」
    「是吗?」饶逸风淡淡一哂,蓦地唰一下打开摺扇,就在同时,沈君陶竟莫名其妙地惊呼一声,狼狈的摔到地上去了。没有人知道这是怎麽一回事,只有他俩和墨劲竹心知肚明。「你的格调也不怎么样嘛!君陶!」
    「就会欺负我!」沈君陶嘟嚎著从地上爬起来。
    墨劲竹看了,不由得直摇头。「你们两个真是的,一见面就没完没了。」
    「可是我不怕他耶!」紫乃夜突然扯著墨劲竹说,「他这么亲切、这么好玩,只要他不碰我,我就不怕他,可要是他……」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碰了我,我还是会叫的!」
    「知道了,大嫂子,」饶逸风笑咪咪地说。「只有大师兄能碰你,对吧?」
    紫乃夜羞赧地点点头。「其他人我都会怕,可我不怕你,但你还是不能碰我。」
    「真好啊!大师兄,」饶逸风暧昧地对墨劲竹挤个眼。「大嫂子心中可只有你一个哟!」
    墨劲竹笑在心头,表面上却仍是一派平静。「好了,别胡扯了。说,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饶逸风耸耸肩。「是香凝要我来的罗!临出京前,她特别嘱咐我,只要在川境的事一办完,就直接往你这儿来,所以我就来啦!」
    墨劲竹立刻了然。「我明白了,那你就先跟君陶睡一个毡房,待会儿我替你介绍一下乌裴罗王子。」
    两相介绍过後,沈君陶马上就被乌裴罗和阿部娜抓到一旁去询问。
    「那位饶公子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来帮忙啊!」
    「帮忙?」乌裴罗不相信地又扭过头去仔细端详片刻。「不可能,无论我怎么看,饶公子都是位软弱书生,一副文绉绉的样子,不但走起路来一摇三摆,而且说起话来还绕舌绕得我头都昏了。」他的汉语可不像紫乃夜那麽灵光呀!「连身子骨看起来也单薄得很,瘦伶伶的彷佛风一吹就要飘走了,不像墨公子还挺硬朗的。他究竟能帮什麽忙?或者他娴熟兵法?」
    「不,三姑爷不懂兵法。」
    「那他能干嘛?」
    沈君陶原是不想多说的,反正时候到了,他们自然会明白。可看著阿部娜那副明明爱死了饶逸风的俊美外貌,却又轻视他文弱表相的模样,心中就不禁有气。
    「王子,天儿冷吗?」
    愣了愣,「呃!还好。」乌裴罗丈二金刚摸不著脑袋,不解他突然问起天气来做什麽?
    「那您穿了几件衣服啊?」沈君陶又问。
    「这……」乌裴罗低头望著自己身上。「库依乃克、亚克太克,还有托尼,干嘛?」要替他做新衣服吗?
    「而且都是棉的,嗯!够暖和了。」沈君陶颔首。「那麽,请您瞧瞧我们三姑爷穿了几件?」
    「呃,他嘛……咦?」乌裴罗这一仔细看,当下便愣住了。「他穿的……穿的不是夏季儒衫吗?」
    「对极了!」沈君陶道。「除了内衫,就是一件薄薄的长儒衫,可您瞧瞧我们三姑爷可有冷著、冻著?」
    乌裴罗呆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了。
    寒风吹得饶逸风的儒衫飒飒飘扬,飘逸是够飘逸了;可他不冷,别人都替他发抖了,然而,他却依旧若无其事地摇著摺扇,笑咪咪地和众人闲聊,时而扬起爽朗的大笑,时而摇头晃脑的念诗吟词,真是酸儒到家了。
    他为什么不会冷?!
    「我再多说一句,您别看我们三姑爷表面上斯斯文文、和和气气的,可丧命在我们三姑爷手底下的亡魂,没有上千,至少也超过六、七百这个数了,在我们中原武林道上,他可是出了名的煞星。所以说,您最好小心,别恼著我们三姑爷,否则他下手可是比我们大爷更狠辣无情的哟!」语毕,沈君陶便迳自走开了。
    乌裴罗和阿部娜面面相觎,作声不得。一个墨劲竹就够令人惊讶莫名了,现在又来一个更教人意外的人物。
    怎么汉人都是这般真人不露相的吗?
    一个多月後,沈君陶的话就被证实了。
    ···········
    一入冬,细如棉絮般的白雪便开始零零落落地飘洒下来,掩去了一地枯黄,朵朵白花静静地挂在树梢尖儿上,搭配著蓝蓝的天、绿绿的树,别有一股远离尘世的味道。
    骤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很不识相地打破了这份静谧的气氛,披著大皮氅,紫乃夜仰著冻红的娇颜,顽皮地张开双臂在落雪中转著身子。不一会儿,墨劲竹也很不客气地一把抓住她往毡房里拖,在那儿,大夥儿围成一圈就等著她一个,即连玛哈它都被当成客人请来一块儿用食了。
    想当日,他们原本是要去套玛哈它的话,没想到玛哈它一见到他们就自动「招供」了。
    「你们不用神气,一个月……最多一个半月,我父王一定会派更多人马来收拾你们的!」
    是吗?一个月至一个半月吗?那就够他们时间好好休养生息一番了。
    为了感激玛哈它的「招供」,他们也就特别礼遇他,反正他们也不怕他落跑。
    几盘抓饭、几盘抓肉,还有米肠子、面肺子和穰,以及热呼呼的奶茶(注2),大家尽情地谈笑吃喝,而其中最有趣的莫过於紫乃夜和饶逸风的「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