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今天特别早呢,不过刚好……”香坠儿紧张兮兮的在一旁坐下。  “我有点麻烦要跟夫君商量。”
    现在到底是怎样?
    觉得有点昏头昏脑,搞不太清楚状况,  “什么麻烦?”方锳愣愣地问。
    “那个沐月琴……”
    脑袋马上清楚了。  “老婆,我发誓,我不喜欢她,她……”
    “她要是认出我是谁怎么办?”
    又昏了。  “认出……你是谁?”她是谁?不是他老婆吗?
    “不,她不可能认出我是谁,当年我也不过才六岁,模样跟现在大不相同,她不可能认得出来,”双眼发直地盯住前方,香坠儿好像在自言自语似的问自己,再否决自己。  “但她可能记得我娘,因为当时她已经九岁了,而我跟我娘长得几乎一个样,所以她才会觉得见过我……”
    愈听愈迷糊。“老婆,你到底……”在说什么?
    “都过了这么久,她还能够一眼就觉得看过“我”,这可糟糕了,夫君,我想早晚她会记起来的,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收回发直的眼,香坠儿苦着脸儿瞅向方锳。  “怎么办?夫君要是她想起来了怎么办?”
    方锳瞪着眼半晌,然后低头想想,再抬起头来,  “老婆,我想我们可能有点不同调,”他严肃地说。  “你听不懂我唱什么,我也听不懂你唱什么,所以,麻烦你改个调再唱好吗?”
    “那个沐月琴就是小月嘛!”香坠儿好像有点急了,说得更让人不懂。
    哪个小月?
    啊,那个小月!
    不过方锳反而懂了。“你是说……”
    “她要是认出我,不,应该说是认出我娘,想起十二年前要杀她爷爷的女人,那么她也可能会联想到她爷爷或许不是自杀的,而是被杀……”
    “被你?”
    “对,被我。”
    方锳忽然静默下来,深深凝视她好一会儿,那眼神十分奇异。
    “坠儿,真的是你杀了沐晨?”
    “是。”香坠儿的回答十分坚定,她从来没有为这件事后悔过,沐晨他该死!
    “不可思议!”方锳惊叹,修长的手轻抚上她的脸儿。  “能使你这样温柔胆小的女人下手杀人,你一定真的很痛恨沐晨!”
    “公公不该死!”香坠儿咬牙切齿地说。
    方锳更惊讶了,此刻才发现胆小爱哭的小妻子竟也有如此强悍的时候,听大舅子说,为了他她一口气就杀了上千人,当时他不信,但现在,他信了。
    这只胆小懦弱的小猫咪,当有人要伤害她关心的人时,她也会变成母老虎的!
    “我想,你不需要担心沐月琴,因为她不是那个小月。”
    香坠儿呆了呆,尖叫,  “耶,她不是?”
    “当年的事,岳母也曾详细告诉过我,当时我就觉得那个小月可能带来麻烦,因此特地去查问过。”同样住在昆明,很难不碰上面,一碰上面,谁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但事实上,你认识的小月叫沐月莲,是沐月琴同父异母的妹妹。三年前嫁到京里,两年后因难产去世……”
    “咦?她去世了?”香坠儿惊呼。  “可是,沐月琴也认得我呀!”
    “当然认得,虽然你不记得了,但岳母还记得,她说当时本来有两个女孩子陪你玩,但大一点的女孩子,就是沐月琴,她很快就离开了,因为她觉得你们太小,跟你们在一起不好玩,所以你只记得小的,不记得大的,而沐月琴也可能认得你,但不知道那件事。”
    沐月琴不是小月?
    香坠儿傻了好半天,才骤然吐出一口气,“原来她不是小月,吓死我了!”还猛拍胸脯安抚自己。
    “对,她不是,所以你不用担心了。”他心不在焉地说,解释完毕,他的思绪已经跑开老远,八竿子打不着了。  “就算沐月琴记得小时候见过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在意了。”
    倘若方夫人坚持不愿改变随他上战场的决定,或许他可以让坠儿跟去保护她?
    不过他最好先警告她一声,千万别使哭功,哭阎罗的哭功确实是天下第一,所向无敌。谁碰上谁投降,唯一的问题是,那哭功不能随便使用,不然好人、坏人一起死光光,剩下的戏码要由谁来演?
    不,不用演了,连观众都死光了,还演什么!
    【】
    由于沐月琴是沐晨最疼爱的媳妇所生,因此沐晨也特别疼爱沐月琴,才会宠得她一身傲气。
    不过她之所以拒绝张文隽,并不只是因为他的身分配不上她,更因为地娘亲曾说过的话。
    一段关键性的话。
    “要嫁张文隽不如嫁方锳,那小子才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早晚会跟你曾爷爷一样封侯赐爵,而张文隽那家伙只有那张脸好看,还有那两片嘴皮子也够厉害,其实肚子里根本没什么真材实料,将来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堂堂黔国公的孙女怎能嫁给一个没出息的家伙!
    因此,张文隽愈是缠着她,她愈是不想嫁给他,后来被他缠得烦了,索性把她娘亲说的那段话告诉他,再加几句说她对没出息的人看不上眼,之后,张文隽才真的脑方锳了。
    抢走方锳所想要的一切,其实是想证明说他比方锳利害,却没有想过这做法有多么幼稚,难怪月琴的娘亲会说他没出息。
    而这回,他一见到躲在方家姐妹身后那位胆子媲美老鼠的小姑娘,心里就在猜测会不会是方锳的未婚妻,果真的话,哼哼哼,他会再一次证明他比方锳利害,无论哪方面都是!
    于是,翌日一大早,他就上方俯去做“友谊”拜访了,当时方锳正在用早餐。
    由于方锳都是一大早就的方瑞上都指挥司去,其他人不一不定期那么早起,因此香坠儿总是先伺候夫婿和小叔用过早餐,等他们兄弟出门之后,再热乎婆婆和小姑们用早餐。
    “老婆,吃早餐而已,菜够了,不用再做了!”每次吃老婆亲手做的饭菜,方锳总是吃得一嘴糊,说话含含糊糊。
    正待要出偏房的脚却拉住,香坠儿回过头来。
    “夫君不是爱吃吗?昨儿个我就叫菜贩今儿一早就给我们送多一点来,应该快来了,我去门口看看,说不定还来得急弄给夫君吃。”语毕,她便急急忙忙走了。
    “大哥,你真是好命耶!方瑞咕嘟。  “早知道就由我来跟大嫂成亲了!”
    “你不行!”
    “为什么?”
    “光是新婚夜,你就应付不来了!”
    “说得也是,搞不好才刚进门,就会被大嫂的尖叫声吓跑了!”
    话刚说完,马上就有证明给他们看,不,听。
    “啊——”
    尖叫声一起,方锳就不见了,方瑞愕然望住方锳的座位,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只有一只苍蝇在飞。
    “大哥变苍蝇了?”
    而方锳,人还没赶到前头,迎面便慌慌张张、跟跟枪枪的逃来一条纤小的人影,还差点跌一跤,方锳一个箭步上前去扶住她,下一刻,她已然钻入他怀里,呜呜咽咽地猛掉眼泪。
    “呜呜呜,夫君,吓……吓死人了!”
    方锳正待问她是被什么吓到,人影一闪。前方又出现一个人,那人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刚刚见了鬼,脸色还有点发青。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她的。”他还是觉得应该是他被吓到才对。
    “文隽,是你!”方锳讶异地打量他的脸色。
    “你怎么了?”
    张文隽苦笑。  “我来找你,正想敲门,没想到门却自行先打开了,一照面,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你怀里那位姑娘就拉出一道天愁地惨的尖叫,吓得我差点回头就跑,不过我还没跑,小姑娘就先跑了,我想我有责任赶上来告诉她,我并不是有意要吓她的。”唉,明明他才是被吓到的人!
    方锳顿感啼笑皆非,香坠儿明明有一身惊人的武功,还有胆子杀人!成千上百人,为他,也为她公公,可是一碰上自己有麻烦,她就什么都不会了,只会哭,只会尖叫,还有拔腿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