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颔首答应,忽然又问:“明日是你父亲生辰吧?”
    他不提江渔差点忘了,点了点头。
    霍老说:“我会携夫人登门拜访。”
    霍家已经很多年不参加宴席,当朝最有权势的大臣都请不动他。骤然出现在江府生辰宴,不光是‘荣幸’二字可以形容,更是一种标识:霍家与江家有所往来。
    这是风险也是机缘,若是抓住好好经营,或许江家的地位又能翻上几番。
    江渔微微挑眉,开口:“欢迎啊。”
    霍将军:?
    ‘欢迎’是什么意思,霍老将军把江渔送到门口也没想明白,索性不想了。
    宋长安接到江渔准备离开霍府时,他敏锐的发现霍老将军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近乎于‘你小子运气真好’。
    他猜想江渔说了什么,但又问不出来,只好作罢。
    此时夜色正浓,两人走在寂寥无人的街道。
    谁也不说话,谁也不觉得尴尬。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们就这样并肩而行。
    “霍将军的儿子怎么了?”良久,宋长安懒散的嗓音缓缓响起。
    “无垢。”江渔简明意赅的回复。
    宋长安揉了揉眉心,低声说:“又是无垢。”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送到江渔面前。
    江渔瞥去,倏地眯起眼睛:“他去过半山的寺庙?那不是没有竣工吗?”
    宋长安状似随意的‘嗯’了一声。
    江渔皱眉道:“这座寺庙是江玉儿和江宝儿秘密修筑的。”
    他把那日乞丐说的话告诉了宋长安。
    宋长安眸光微转,说:“原来是这样.......”
    江渔:“怎么了?”
    宋长安:“半山是供奉邪神的寺庙。”
    江渔心里一跳:“什么?”
    “看来这时候的江宝儿已经动了封印大阵。”
    “那我就让他和邪神滚回半山。”
    ·
    江渔与宋长安在街头分别,独自回了江家。
    刚一进门便察觉府内婢女侍从的态度有些古怪,虽说个个低眉顺眼,但怎么看都有一种......即将看你倒霉的雀跃感。
    倒是挺会见碟下菜。
    换做江玉儿或江宝儿,他们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江渔天然对他人的目光免疫,也没觉得有什么别扭。
    正要往别院迈步时,一直候在门口的小寒从阴影处现身,苍白着脸叫住他:“渔哥儿.......”
    江渔脚步微顿,偏头看她,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放你出府了吗?”
    小寒一开始是江月的婢女,阿武明里暗里的讨要,江月便把她的卖身契送过去。现在阿武不与他们住在一起,江月又不习惯别人伺候,索性把她的卖身契烧了。
    “我要跟着月姑娘,不想离开。”小寒哪顾得上跟他说这些,随口解释两句,焦急的说,“老爷叫哥儿赶紧过去,所有人都在呢!”
    老爷,在江府单指一个人——江家主江浪。
    而所有人.......江渔猜想,指的恐怕是所有嫡系。
    江渔极轻的压了压眼角。
    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作者有话说】
    默念三遍:架空,架空,架空
    第68章 禹代(9)
    江渔进屋时惊讶地挑了挑眉, 阵势比他想象的......小。
    毕竟小寒脸色白的跟墙粉有得一拼,不知道的以为是什么族老长辈齐活的龙潭虎穴——其实就江浪、大娘子以及江玉儿。
    江渔抬头看了眼主座名为‘父亲’的男人。
    父亲于他而言只是一个称谓,模糊的记忆只有逆光看不清脸的高大身影, 这身影高高在上、威严冰冷,他只好缩成谁也找不到的黑点不看不想。
    只是现在不同了。
    记忆中的虚影有了具体模样, 却少了高大少了严厉。
    江渔只看到一个平庸的男人满脸燥意和不耐, 连基本的威严都无法维持。
    “你们姐弟吵闹便罢了,为什么闹到客人面前。好在生元懂礼数没有宣扬, 否则江家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
    江渔刚和江浪打了个照面,劈头盖脸的斥责糊了一脸。
    他未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挑了张椅子坐下, 竟连招呼都不打,似乎这不是父亲而是某个陌生人。
    ......可不就是陌生人嘛。
    江浪此人面子大过天, 天塌了他的面子都得撑住。因此格外厌弃‘傻子’似的他和丑陋的江月。
    在他看来这不是活生生的人, 而是两个拿不出手的污点。
    两人从未在江浪身上体会到一点温情。
    江渔自然也不会认下这个爹。
    “见到我连声问候都没有!”江浪恼怒万分, “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
    江渔惊讶道:“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真是稀奇。”
    任谁都能听出这句话满满的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