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脸色顿时变了, 克制的拍桌, 呵斥道:“你对父亲就是这样说话的?明明以前还懂尊敬长辈, 现在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江渔捻了捻耳垂,漫不经心道:“小点声, 西厢的客房可都是贵客, 大晚上听到你骂人多不好。”
    江浪闻言立即住口。
    “不过既然问了, 告诉你也无妨。”江渔觉着好笑,于是就笑了, 说, “我从记事起就没见过你, 刚刚才认清你的脸, 现在让我‘尊重长辈’,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啊......”
    江浪脸色有些涨红。
    他对自己的偏心有数,但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还‘刚刚才认清脸’,就差没指着他的鼻子说‘从来没见过你’了。
    “弟弟!父亲这些年忙于官场,的确没能顾及到你们,可是他如此忙碌,也是为了整个江家。我知道你些怨气,但你怎么能当着下人的面指责父亲呢!”江玉儿随即替江浪开口,看起来就像一个恨铁不成钢的温和长姐。
    这番话字字戳心,江浪的恼怒被前半段话抚平,又被最后一句话激起。
    是啊,江渔可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顶撞自己,这要是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威严何以维持?
    思及此处,他冷笑一声,说:“我的确没有管教好你,现在管教也还来得及。来人,给我上家法!”
    江玉儿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得意,随即露出慌乱的神情,着急道:“父亲!万万不可,弟弟身子骨弱,哪里受得了二十板......”
    “哼,他要是真的瘦弱,刚才就不会顶撞于我!”江浪丝毫不吃这一套。
    “父亲!”
    江渔冷眼看他们一唱一和,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说:“我要是受伤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明天生辰宴,你可以试试。”
    江浪:“.......”
    江渔瞥了他一眼,嗤笑:“看来冷静了。还有其他事吗?”
    江浪的脸色五彩缤纷,他本来不想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奈何天生元这个棒槌硬要追到他面前叭叭叭告状,他只好意思意思关门训话。
    如果江渔态度不错,愿意跟江玉儿道歉,那今晚的事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
    可这孽子上来先给了一个下马威,对他这个父亲非但没有半点敬意,还隐约有冒犯之意.......
    这让惯以‘严父’形象示人的江浪如何忍受!
    .......然而不能忍也得忍。
    江渔说的没错,此时动家法,跟招呼外人看热闹没什么两样。
    江浪于是.......更生气了。
    江渔才不管他一转十八弯的心路历程,看到江浪的表情便知他想明白了,于是起身不冷不热的说了句:“那我走了。”
    竟真的转头就走!
    江浪顿时脸沉如水!
    江府大娘子名为慧心,与江玉儿一样,名声素来和善温柔。
    拍了拍江浪的胸口,温声说:“官人莫要生气,等明日过后再好好教训他。”
    江浪看了看‘可怜柔弱’的江玉儿,又看了看善解人意的慧心,冷声说:“等生辰宴结束,我要他好看!”
    ·
    江渔快要回到别院,远远看到院内火光通明。
    他极轻的压了压眼角,脚步稍稍加快。
    别院的开支紧张,江月根本不舍得点这么多香烛。而墙边人影绰绰,院内显然不止一个人。
    江渔一把推开院门,院子确实都是人。不过大多被捆绑倒在地上,五六个一袭黑衣的暗卫站在月光下,活像一台台冰冷的杀戮机器。
    但他们今夜是守护者。
    江渔心下稍安,随意瞥向其中一个被捆绑的人。这些人穿着江府侍从的统一制服,看起来没什么特别。被江渔看的那人心虚的挪开了眼。
    江渔大概猜出几分,江月虽然不招江浪待见,但平时低调温和,没什么仇家。能牵动暗卫出手的侍从,除了江玉儿他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思及此处,他冷笑了一瞬,正要进屋安慰江月时,余光忽然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武?
    阿武也穿着江府的统一制服,他的身形普通又一直低着头。要不是火光一扫而过,江渔差点没发现他的存在。
    但既然发现了,江渔便不打算轻轻带过。
    “带他出来。”江渔冷冷的盯着阿武。
    阿武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丑陋的五官顿时挤作一团,竟下意识往后缩——但还是被暗卫抓了出来。
    “小金鱼。”江月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木盒。
    江渔回头看她,发现对方比自己想象中的平静,除了头发有些凌乱,脸色有些苍白,几乎看不出什么异样。
    “暗卫在别院附近巡逻。”江渔淡淡望向这些‘哎哟哎哟’直叫唤的侍从,“他们是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