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幽幽叹气,指着瘫软在地的阿武说:“他带进来的。”
    江渔倏地眯起眼睛。
    “别院有个狗洞,可以通向外面。当初阿武被人欺负,吃食总被下人抢走,我便通过狗洞送些点心过去。”江月又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这些侍从便是从狗洞进来的。”
    是谁泄露的位置于是不言而喻。
    江渔眸光沉沉,又问:“他们想做什么?”
    江月从袖口取出一小瓶药粉,开口:“他们要把五彩蜘蛛粉撒在我脸上。”
    五彩蜘蛛有极大的毒性,磨成粉末更是具有腐蚀功效。
    他们想毁了江月的脸。
    江渔的眼角跳了跳,再次看向浑身被冷汗湿透的阿武,平静的开口:“让他开口。”
    暗卫于是上前一把拔掉他嘴里的白布。
    阿武顿时大吸一口气,高喊:“月姐姐,不是我.......啊!!”
    他被一脚踹翻,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渔。
    在他印象中,江渔瘦瘦小小,长得跟女孩子一样秀气。不爱说话,被冤枉也一声不吭,简直是个做‘软包子’的好苗子。
    阿武从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软包子踩在脚下。
    江渔收回脚,笑了一下:“我刚好找不到理由发作你,你却自己送上门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武心里十分没底,慌乱的看向江月,却对上一双失望的眼神。
    他最怕看到江月这样的表情,心虚的挪开目光。
    “让我想想你最害怕什么......”江渔慢条斯理的开口,那模样仿若不是准备处置叛徒,而是思考一道美味的菜肴要如何烹饪才能达到最佳味道。
    阿武浑身发抖,像等待死刑的犯人。
    “你生得丑陋,自卑自贱,却自命不凡。”江渔自言自语道,“你害怕江玉儿、江宝儿、婢女、侍从.....一切欺侮你的人,却鄙夷接近你、给予你温暖的江月。因为你潜意识认为,江月跟你一样受人欺凌,也跟你一样需要陪伴,她的主动接近是求救。”
    阿武满面惊恐:“你胡说!”
    “啊.....我知道了。”江渔像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只需要让你认清现实就行了。”
    “你、你要干什么!”阿武不由往后退了退。
    “本来以为把赏你的东西收回来就足够反省了,没想到你还能找到江玉儿演这出戏。”江渔笑道,“既然这么喜欢江玉儿,那从今日起,你去她院子伺候吧。”
    伺候?
    阿武惊骇不已,脱口而出:“我不是下人!”
    “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也没提过。”江月忽然开口,从木盒取出一张身契,送到阿武面前,“你生母是江府的婢女,父亲没有返还她的身契,所以你出生那年落了奴籍。”
    阿武愣了一瞬,几个片段在脑海中闪过。
    在他很小的时候,人人都可以欺负他,人人都可以指使他。
    看不清模样的母亲每天盼望他在江浪面前露面,管家打扮的男人每天进出他们的房屋,望着他的眼神既同情又无可奈何。
    后来母亲死了,管家不来了,他的境遇愈发艰难。要不是江月领他回了别院,或许至今还在江府杂役房求生。
    阿武没由来的升起一丝愤怒,竟然盯着江月开口:“你得了我的身契为什么不还给我!为什么还保留我的奴籍!”
    江月愣了一下,轻声说:“买下来的时候花了很多钱,那时年纪小,你年纪更少,那么贵的东西不舍得也不知道该给谁。后来就......忘记了。”
    “那你现在还给我!!”阿武眼角泛红,状似癫狂。
    江月轻轻地摇了摇头。
    阿武身形一僵。
    “阿武,我不是个好欺负的人。”江月站起身,静静地看他,“你离开别院后,我自己想了很多。我脸上这道疤,也是为了从江玉儿手上救下你留下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能冒犯江玉儿。”
    阿武有些心虚的别开了眼,梗着脖子说:“因为我太难看,惹了玉儿姐姐的眼,所以她总拿我出气.......”
    江月又摇了摇头:“我不信。”
    “.......月姐姐!”
    “我会把身契送给江月,你这么喜欢她,就过去吧。”江月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跟江渔离开。
    阿武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瘫坐在原地。
    伺候江玉儿?
    江玉儿原本就怀疑是他泄密,五彩蜘蛛粉的计划又没有成功,现在过去会被她打死的!!
    不行!他不能过去!
    月姐姐最心软了,以前不管做错什么,只有求饶哭泣就会得到原谅,这次一定也一样!
    他刚要摆出求饶的表情,却发现江渔和江月早已回了房屋,那扇以往可以随时进出的门紧紧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