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的知道长宁为什么生气,所以才不敢冒犯。
    “夫主?”
    “长宁?”
    “…琼华…”
    随着这三个称谓唤出口,长宁脸色稍霁。
    “不若请他进来叙旧吧,美人觉得如何?”长宁看着那转身没有发现丝毫不对,准备离开的人。
    楚楚摇头:“不,夫主,和他没有关系的。”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刚强的人,一贯是个软弱无能的,所以此番被威胁眼泪便不受控制的落下。
    长宁凝视着泪眼朦胧,楚楚可人地望着她的女子,只觉得心口那个窟窿在被什么东西一点点的填补。
    当然知道和他没什么关系,不然也不会就这么放他离开。
    “美人在外可还逍遥。”
    她询问这话地时候毫无波澜,好像真的只是关心她过得好不好而已。
    楚楚:“……”
    长宁叹息一声,伸手,“跟我回去吧,楚楚。”
    欲要抱住美人一如从前,楚楚往后退却着,不断地摇头。
    经历了这么多,她不想要再继续披着虚伪的面具活下去,她知道想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生仅此而已。
    “我不是楚楚,你不要这样叫我!”从来都是这样,她能是任何人可是唯独不能是她自己。
    伸出去的手僵住,可是看到情绪失控的女子她的心像是有无数的利刃在划割般,就这么不愿意看到她吗?
    她找了女子这么久,这半年来从来没有休息好过。
    日思夜想的便只有她,得到她的消息马不停蹄的赶来,可是她却……
    “我从来都不是楚楚……”憋闷了许久的情绪一朝喷发,再也不受控制起来:“我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孤魂野鬼而已,我不是她!”
    长宁从来没有想过两人谈及这个会是在这样的时候,可是她仍然在安抚着女子:“你不是任何人,只是你自己。我知道的,我知道。”
    她上前一步,擦拭着女子面上的泪痕。
    眼前的长宁比之自己更为慌乱,好像褪去了刚才张牙舞爪的外表,露出本性来。
    “你知道?不,你不知道。”楚楚摇摇头,长宁不可能知道的。
    “你的性格和花月不一样。”沉默了许久长宁缓缓说道,花月曾遇薄情郎惨遭抛弃,性子比美人刚烈,不似美人这般软绵。
    “我都知道的,我不在意这些。你从来都不是任何人,你是你自己。”
    “你知道?”楚楚惊恐的看着她,长宁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为什么她一无所知。
    “你的字和郑姠一模一样,再加上和花月不同的性情。在许明文之后我就开始怀疑你不是你。”那个时候她一度陷入焦灼,是因为她的美人怀有太多的秘密,而她喜欢美人。
    直到无意间打翻了曾经放置郑家姊妹字的盒子。
    发现其中一张的字迹和美人的一模一样。
    人如其字有时候不是空话。
    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如果这样的话所有的事情都能串联起来。
    她的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迷惘和呆滞:“那你……”
    “重要吗?”似乎知道楚楚要说什么长宁反问。
    不、不重要吗?借尸还魂,前所未有,不该杀了她这个妖怪吗?
    终于如愿的将人抱在怀中,长宁深吸一口气,蹭着女子湿濡的面颊,轻轻地吻着:“不重要的,是人是鬼都不重要的。我只知道我在意你,想和你在一起就够了 ”
    *
    楚楚离开的那天,天气很好。
    陈生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多余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你甘愿吗?”
    楚楚错愕。
    而后回答道:“她在意我远胜于我在意她。”
    爱或不爱没有那么重要,可是长宁爱自己远胜于自己爱长宁。
    只此一点便好。
    心口微涩,陈生点头,“我知道了。”
    他没有想到长宁公主会下来见自己。
    看着面前稚嫩的女子他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站在这里。
    “你如果告诉她你做的事情,她会心软的。”
    陈生怔愣一瞬,而后摇头:“最容易左右的就是情绪,她已经做出选择了。”
    他不想去左右她,也不想成为她的犹豫不决。
    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仅此而已。
    长宁了然的点头,陈生是真正的谦谦君子。
    回到马车里的时候看着红着眼的女子,长宁没有说话。
    日光正好,马车摇摇晃晃地远去,尘沙飞扬,逐渐消失在管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