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门已锁。”
    “杜门已锁。”
    “景门已锁。”
    “死门已锁。”
    “惊门已锁。”
    “乾位已锁。”
    “坎位已锁。”
    “艮位已锁。”
    “震位已锁。”
    “巽位已锁。”
    “离位已锁。”
    “坤位已锁。”
    “兑位已锁。”
    “好。”风追子把手指放在嘴边,一声唿哨,一只飞鹰从坑底飞到了上方,在空中展翅盘旋,发出长长的啸声。
    梁无疾只听得一阵巨大的绞盘转动的声响,身体猛然摇动,十六条锁链同时吃力紧绷,巨大的龟甲在锁链的拉扯之下,腾空而起。梁无疾仰头看去,头顶上方的飞星观如同一个蛛网中的蜘蛛,垂掉下来十六根蛛丝,将龟甲向上提起来。而悬挂飞星观的八条巨索,由于承担了巨大的重量,从八个方向,向下微微倾斜。
    巨坑的岩壁滚落下来无数巨石,这时上方巨索紧扣的岩壁也受到了巨大的拉力,岩石崩裂。
    龟甲在起吊的初始,强大的重量,导致头顶的飞星观和巨索不停地摇晃移动,岩壁也不断有裂石落下。
    当龟甲升过十丈高以后,八条巨索吃力渐趋均匀,于是龟甲不再晃动,上升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一炷香之后,巨大的龟甲已经提升到飞星观的下方,巨坑的中段高度,距离地面约有五十丈距离。
    现在头顶是八条巨索撑起的飞星观。与龟甲相比,飞星观简直如同一只瘦小的虫豸,毫无出奇。
    梁无疾实在是无法想象,飞星观如何用机括将巨大的龟甲平移到地面上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梁无疾目瞪口呆,暗叹自己实在是太低估木甲术的恢宏和精妙。
    此时龟甲静静悬挂在巨坑上方。所有人都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地面上呼啸的风声,传到梁无疾的耳中。
    风追子声音颤抖,轻轻地对梁无疾说:“将军,看到你左手边的八个木柄了吗?”
    梁无疾比风追子更加紧张,“看到了。”
    “右手也有八个。”
    梁无疾看懂了,左手的八个木柄,对应的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位,右手对应的是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八门。只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意。
    梁无疾看着风追子,“宗主有什么提议?”
    “将军将这十六个木柄全部按下。”风追子说,“请相信木甲之术,绝无意外。”
    梁无疾看到风追子的头顶冒出了丝丝白汽,他跟自己一样,也没有见识过龟甲的功用,只是遵从了前人的指导修建而已。
    梁无疾不再犹豫,飞快地将十六个木柄全部拉下。
    接下来的奇观,不仅是梁无疾,还是风追子,都简直无法相信。
    龟甲十六个应对门位,突然冒出了十六条木头摇臂,四十丈摇臂斜斜地向空中伸去,从飞星观的八条巨索中穿过,然后十六条摇臂的尽头又平伸出十六条子臂,搭在了巨坑周围的地面之上。
    悬挂龟甲的十六条悬索立即松懈。
    风追子唿哨一声,天上的飞鹰在飞星观上飞旋了一圈。
    飞星观的术士,立即顺着巨索走到了坑边,片刻之后,一声巨响,传到了梁无疾的耳中。这是弓弦绷断的声音,但是比弓弦断裂要剧烈千倍!
    灰尘簌簌落下。接着第二波巨索崩断的声音传来,梁无疾看见飞星观已经开始倾斜,两条巨索已经从巨坑边解开,垂在飞星观的下方,巨索重重地落在龟甲的龟背上。然后是第三条、第四条,速度之快,让梁无疾来不及思索,只能勉强看到是右边的四条巨索全部绷断,砸在龟背上。而龟背上的飞星派门人,并不惊慌,他们站立的位置,巧妙地躲过了巨索砸下来的方位。
    飞星观右边的四条巨索全部解开,如同摆锤一样向下坠落,但是被左边的四条巨索牵引,在落到梁无疾头顶不到两丈的地方划过,重重地撞击到巨坑左方的岩壁上。
    龟甲上方落下无数的瓦片和木梁,击中了龟背上的数人,但是这些人受伤之后,立即有飞星派门人补上空缺。
    巨坑左边的四条巨索也在同一时间解开,飞星观带着八条巨索,堕入了巨坑的底部。飞星观在坑底粉碎的声音,在巨坑内久久回响。
    风追子兴奋非常,对梁无疾说:“将军请把十六个木柄拉回原位。”
    梁无疾镇定心神,照做不误。
    龟甲的十六条长臂,同时受力收缩。梁无疾觉得自己身体一阵飘忽,片刻之后,龟甲在十六条长臂的牵引下,升到了巨坑的顶部,与地面完全平齐。
    龟背上和巨坑边缘的飞星派门人同时发出了欢呼,把天地间的风声都掩盖。
    风追子现在双眼赤红,头发耸立,对着梁无疾急切地说:“乾一、休二、坎三、生四、艮五……以此扳动,以开位十六终,再以乾一始。”
    梁无疾瞬间就明白了风追子的意图。抬手扳动了左手对应乾位的木柄,然后是右手的休门木柄,然后是坎位三……
    龟甲的十六条摇臂变成了支撑龟甲的木腿,在梁无疾的调动下,朝着前方依次跨出,每一步都有十二丈的距离。
    片刻之后,如同一个长着十六条巨腿蜘蛛的龟甲,从巨坑的上方走到了雪原之上。
    梁无疾静静地站立在木塔之中,隔了良久,心神才慢慢镇定下来,可双手仍然忍不住剧烈地抖动。
    “这就是景高祖留给我的上古木甲遗物?”
    “将军有了龟甲,”风追子说,“扫荡漠北匈奴必如风卷残云。”
    梁无疾点头,“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惊人的木甲机关!”
    “将军如果看过《景策》,”风追子说,“就会看到记载,当年景高祖攻打泰朝国都长安一战,四个龟甲同时跨过长安城的九水绕城,踏破长安城郭,逼入未央宫……当年的辉煌,我曾听我的师父一再提起。”
    “那该是一场多么壮阔的战斗……”梁无疾的胸口起伏不定,“到底是哪一位高人能够建造出龟甲这种木甲机关,如果我早生一百年,亲眼看到此人,也不枉此生。”
    “那个人,”风追子抬头看天,也是一脸的敬仰,“就是姑射山治镜阁诸葛孔明后人,辅佐景高祖的卧龙——风紫光!”
    三铜:泰景亨策(下)
    第十二章 太行古道
    洛阳皇宫丹室,国师周授与令丘山支益生觐见圣上。周授神色严肃,跪拜下来,向圣上禀告:“蜀军在白帝城与楚王交战,楚王大败。据臣下所知,蜀军中有一个叫任嚣城的术士,用木甲术的铁锁横江和飞火珠将楚军全部歼灭。”
    “楚王也战死在军中?”圣上焦急地问道。
    “楚王殿下并未被蜀军所获,至今下落不明。”支益生犹豫片刻,“飞火珠木甲的火术霸道异常,如果楚王殿下死在乱军中,找不到尸体,也是情理之中……”
    “姬匡是朕的嫡亲,幼时与朕同寝同食,”圣上咳嗽起来,“在洛阳长到十六岁才去往楚地就国。不料十三年前一别,竟然成了永诀。”
    周授声音低沉:“楚地还没有举丧,陛下不用太过伤心。或许楚王殿下在亲卫军的保护之下,已夺船东下。”
    “蜀军的那个任嚣城,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圣上询问支益生。
    “姑射山治镜阁的任嚣城,他的先辈风紫光,当年为景高祖建造了四座龟甲,击溃了长安泰殆帝的守军。”支益生回答。
    “击溃长安的守军……不!”周授双手合拢,“应该是把拱卫长安城的泰朝西镇龙兵杀得片甲不留,长安城城墙如同沙堆一样崩塌!如果不是篯铿引导九水入城,并用土术将长安城地陷七丈,泰殆帝连逃出长安的机会都没有。我已经看过了《景策》。”
    “长安之战,是景高祖第一次击败泰殆帝,当时天下所有人都认为长安城坚不可摧,景高祖无异以卵击石,只是没有想到景高祖身边的谋士张道陵,已经招揽了四大仙山的门人。”支益生看来对当年的往事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