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不由自主地划过手机屏幕,他点进微信,眼睛盯着贺云承的头像看了很久。
    他还没有想清楚要怎么面对,一个陌生的异地电话打了过来。
    那么晚了,钟渝略感疑惑,按下接通:“你好,请问你是?”
    “你是钟展庭的亲属吗?”对方开门见山。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钟渝拧眉,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钟展庭是犯事了吗?
    “是。”他面容紧绷,“他怎么了?”
    “你先不要着急。”对方先安抚了一句,“他这边出了点事,情况不太好,现在在医院,需要亲属来……确认身份。”
    话说得隐晦,但钟渝瞬间就明白过来,大脑霎时放空,不太确认地问:“他……死了吗?”
    对方后面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进去,依稀是让他尽快赶过去,直到电话挂断,音筒里传来短促的嘟嘟声,他都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僵硬地坐在原地。
    想起什么,他心绪稍缓,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拨通了贺云承的电话。
    “钟渝?”
    熟悉的嗓音似乎有抚慰人心的力量,钟渝不太能控制面部的表情,嘴唇微颤:“贺云承……”
    贺云承原本都睡了,听到他这明显不太对劲的声音,顿时就清醒了。
    “怎么了?”他坐起身,温柔地问。
    钟渝定了定神,尽可能保持镇定:“明天的会面我可能来不了了,能改时间吗?”
    贺云承眼神一凛。
    钟渝不会无缘无故地爽约,更何况明天的会面跟工作有关,除非是有什么不可抗因素。
    贺云承:“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钟渝沉默。
    贺云承缓缓吸了口气,已经习惯了这样隐忍的钟渝,心平气和:“钟渝,说好了有事情要告诉我,我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电话那头又安静了一会儿,随即就听钟渝仿似冷静地说——
    “钟展庭死了。”
    第69章
    钟展庭?钟渝的父亲, 死了?
    贺云承反应了两秒,“怎么回事?”
    “我不清楚。”钟渝说,“警察只说是出了意外, 让我去确认身份。”
    贺云承彻底清醒了,警察都联系上钟渝了,那大概率已经确定了身份,只是让他去认尸的委婉说法罢了。
    “在哪里?”他问。
    钟渝说了个临省的城市, 贺云承了解他, 以他的性格, 多半会立刻出发,并且只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想到这里,贺云承迅速地查了下路线,开车大概需要6个小时。
    “你现在在家吗?”
    “嗯。”
    贺云承松了口气, 捋了把头发从床上爬起来:“你听我说, 我马上就过去,你在家里等我,在我到之前, 哪儿都不许去。”
    钟渝那边安静了下,还是说:“好。”
    既然是去认尸,那肯定也要连后事一起办了, 至少要个两三天, 贺云承脑子疾速转着,打开衣柜动作很快地收拾了点衣物, 又拿上常用的证件和卡, 从起床到出门不到五分钟。
    他来到地下车库, 把东西往后备箱一扔,坐上驾驶座就发动了汽车。
    凌晨的街道几乎空无一人, 只有路灯还亮着,他异常地冷静,心想待会儿到了,见到钟渝之后,该怎么安慰他。
    他大致知道钟渝家的情况,对于钟展庭那种人渣更是不齿,但无论如何,他都是钟渝的生父,血缘关系在那,钟渝也不是薄情寡义的人,对他的死不可能无动于衷。
    一路踩着限速开,还没半小时就到了钟渝家在的小区,他之前来过,小区保安对他那辆车印象深刻,对他这个人更是记忆犹新,说明来意后就让他进去了。
    在电梯里贺云承还在斟酌该怎么和钟渝说,可当钟渝打开门,目光对上的那一刻,他什么都想不到了,身体先于思考地作出反应,他上前一步,直接拥住了钟渝。
    贺云承手掌往上,按在他脑后,温柔地抚了抚:“我来了,没事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我来了”,仿佛一剂治愈人心的良药,钟渝杂乱的心绪逐渐被抚平,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他。
    他们安静地抱了一会儿,贺云承把人松开,“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钟渝点了点头。
    贺云承发现他眼睛有点红,但这个时候不适宜再说些什么,只是轻柔地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态度坚决:“我和你一起去。”
    钟渝那双好看的眸子深邃又潮湿,仿佛盛了很多话要说,但最后只是轻声地说了句“好”。
    贺云承帮他拎起靠在玄关的小号行李箱,揽着他的肩膀来到电梯厅。午夜时分没人进出,电梯还停在这个楼层,他们走进去,并肩而立,光滑的电梯门反射着两人的倒影,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