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来信提过一句,他在雨中的荒野看到一位前辈拿着地图独自行走,而去的方向在冒险家手册上标注了危险。
    前辈看见他后告知他尽快离开,后来那里被骑士团封锁,至今没有解除。
    事实上这位前辈就是帕诺斯,蒙德很多人都认识他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因为他总在有意无意做多余的事。
    一个冒险家没有协会任务报酬,没有表彰,依然去做了那些危险的事。有意思的点在于,他自己意识不到,反倒将所有定义为有价值的必要,试图站在他人角度将这些堪称热心的举动利益化合理化。
    其实你我都清楚,在沙漠里组建这样一支商队是愚蠢的,强劲的风沙会吹走所有人,将我们都变成一样的沙砾。
    但他站到我面前时,我居然恍然想起遥远的故乡和年少时破碎的梦。他太坚定了,又有着所有童话中为主人公施与援手的神秘与强大,让我忍不住去想一切本该如此。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认同我的形容,他不像一个人类,又实实在在是一个人。
    他是那种即便以放牧驮兽为生,依然会任其在脚下自由奔跑,而独自坐到沙丘上看星星的人。
    他的视线不在具体的人和事上面,而更为深远。现在我可以回答你那个问题了,我不是尽心竭力帮他,是我们在他的计划上。
    他从我们本已固定的道路经过带来了改变,我不能说他总是准确,但我想看看,如果一切如他所愿的其他未来。”
    蒙森笑了笑,谁也说不准那是什么含义。
    话语是能影响人的,坎蒂丝承认自己或许也受到了影响。
    除了开头,他们后面的对话都很顺利。
    蒙森离开前坎蒂丝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你的履历我很清楚,来到须弥再没回过故乡。你和你的盗宝团游荡在无垠沙漠,从没伤过行人。这也算盗宝团吗?”
    “您说笑了,我们还考古倒卖文物。”
    “沙漠里很多人都这么干。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来须弥加入盗宝团?”
    为什么?很多年了,无数人问过这个问题,他已经记不清第一次如何回答,后来每次的搪塞之语却大抵相同。
    人们轻而易举的制造偏见,却反过来说这是合理的。
    不是所有蒙德人都嗜好佳酿,不是所有人都理所当然追求安定。
    帕诺斯在所有无名盗宝团中叫住自己,问他想不想征服这片沙漠。
    他明明在问自己,目光却始终看向远方。
    蒙森笑了笑,“蒙德的风过于温柔,我不习惯。开个玩笑,当做妄言吧。”
    回忆到此为止。坎蒂丝闭眼。
    第106章 你的计划
    我第二次见到提纳里是在喀万驿,就像约定好的,他接我去须弥城。
    鉴于贤者们反复要求提纳里去教令院参与某项保密研究,他只会送我到禅那园,然后会在那里继续自己的课题。
    “胆子真大,我也算被关注者的人,让我一反常态远离须弥城到这里,你就不怕他们注意到你。”
    “没关系,消息会被拦下。”
    “你很确定?”
    “我听说,教令院最近有一位放逐者回归。贤者们厌恶他,却对他带回来的成果兴趣非常,你见过他吗?”
    提纳里:“目标是他?没见过,我很久没回教令院了。”
    我点点头,能猜到这个结果。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的博士,同样是须弥教令院五百年前的放逐者。
    阿塔夫帮为我补上了我和愚人众这个组织联系的最后一环,他帮我确认,那个行动风格与散兵不同的人名讳:博士。
    一个从未在我面前真正出现却贯穿我过去足迹的“寻道者”。
    确定二者联系并非基于我自己的探查,而是对方自己送上门的。
    从阿塔夫带着我在沙漠清理愚人众营地开始,他就知道我在须弥了。
    为此专门派人送来信件,邀请我在须弥城一叙。
    我并未答复。
    谁也不知道博士在想什么,他大概关注着教令院那边实验,无暇分神处理我。
    “可这和你的安全有什么关系?”
    信息是很容易被篡改被隐瞒的东西,只要方法得当,我完全可以调动其他人最感兴趣的那部分,让他们在不自知中片面,只去看自己想看的部分。
    人的精力有限,越是有执念的就越容易踏入陷阱。
    教令院秘密进行的研究与博士有关,只要贤者们还需要他,他就能操纵教令院按他想要的方式运作。
    隐瞒我的情报并非难事。
    至于他为什么要费精力在我身上。
    我回答了提纳里的问题:“我曾经是他的研究对象。”
    走在我前面的人停下脚步,迫使我跟着原地站立,他没有表现出多么强烈的情绪,而是一点点转头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