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他们,居于我意志深处的魔神们,他们相信过去的我,因此愿意保护现在的我。
    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自己从未想过的人,有时因功名,有时因利益,或许还有一些难以言明的遭遇。
    但我不会成为任何人,哪怕那个人是我自己。
    而我、我绝不能犯错。
    收好信纸揣进兜里,趁着坎蒂丝他们为解决沙暴带来的魔物,我从屋后离开了村长家。
    成神过程不可逆转,人的力量不足以战胜神明,借助外力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我需要去禅那园一趟,再次确认博士要的到底是什么。
    也许因为这条路走了很多次,这次用在路上的时间很短。
    站在禅那园门口向路过学者询问提纳里在哪儿,他们对视一眼,却未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长得有些眼熟,在哪儿见过来着?”
    “前几天院里贴出来的公告,你忘了?”
    “那、那岂不是……”
    “嘘!”学者们嘀咕着,用自认为隐蔽的眼神重新审视我,掩饰内心的激动,动作却透露几分慌乱。
    随便什么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我向学者道谢,在他们经过我松了口气后伸手打晕他们。
    将人藏在灌木后,低声说了句抱歉,我躲开人群向禅那园最深处走去。
    上次来须弥我还不在他们通缉之列,有三种种可能。
    一是计划紧要关头教令院需要控制所有可能威胁。二是博士要求,毕竟我只是个小人物不需要特别关注。三,博士沙漠后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并未回教令院,甚至没有和贤者们共享情报。
    无论那条都有个弊端,散兵会知道我在须弥。
    第一条可能不大,据我所知他们眼中的不安定因素基本在沙漠,二和三都和博士有关。
    如果博士完全不在意我,为什么要去活力之家见我?
    现在派人张贴公告,要么他认为死人无法影响实验进程,要么他确信散兵不会得知这条通缉。
    按理博士的认知中我应该已经死了,但回忆起他拿走的那管血我又突然不太确定。
    既然我还活着,是否代表似乎与我只能同时存在的的血肉并未消失。
    走进室内植物园的瞬间,我意识到博士可能已经知晓我到禅那园了。
    “啪——啪——”
    隔着皮质手套的掌声沉闷,脚步声却不疾不徐。植物园大门被士兵关上,我回身,看博士走到我的面前。
    他离我极近,近到可以再杀我一次,但我没躲。
    也许“死而复生”不值得关注,或者在发现血液没有消失的这些天里他已猜过无数可能,博士不再用那些诡计性的语言试探。
    他拉开距离,绕着植物踱步,似在观赏。
    博士回头叫了声仍站在原地的我:“一起?”
    没有犹豫,我跟了上去。
    “胆子很大。求知还是安全,你总会选择前者。也许你本质上和那些为了知识疯狂的学者并无不同。有恃无恐?我很期待有一天你能配合我躺在手术台上。”
    对此,我敬谢不敏。
    “时间不早了,有什么问题快些问吧,我看着回答。”
    他说学者应该开诚布公,就算作为愚人众执行官多年,他本质上仍是一个学者。
    我问他要什么,他笑了一下,似乎觉得问题很有意思。
    “向天举起叛旗并非一件简单的事。冰之女皇需要神之心,当然我也需要。普通的魔力外置装置不足以支撑接下来的实验。”
    “冰神知道你在做什么?”
    “或许,没人在乎。我很有用不是吗?”
    “我应该不认识你,至少不认识这张面孔。”
    “居然失去了这么多记忆吗?看来你的确对我知之甚少。那是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提问到这里就结束了,对博士点头告别,我准备去须弥城。
    “将后背留给敌人是很危险的事,帕诺斯,有时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迷恋死亡的体验,还是享受着他人带来的威胁?应该都不是,你爱惜生命,无论那是否有价值。”
    我并未回头:“生命一旦与价值挂钩,它就不再抽象。”
    因为自身无法畏惧死亡,我会很容易失去对生命概念的体悟,直到某一天彻底失去。
    “不担心你那位朋友吗?”
    “你在这里,意味着士兵们已经暗地控制了禅那园。我是否担心不会改变你的想法。”
    “杀人者喜怒无常。”
    “为理性支配的往往会做出最合理的判断,他或许能吸引你的目光,但你没有杀他的必要。”
    “为什么?”
    “感觉。”
    他嗤笑,大概不相信我会迷信那种东西。
    博士盯着我看了会儿,他走过来和我站在一起,低声道:“一般而言,失忆者会迫于寻求自身价值定位,你应该什么都没想起来,但表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