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件事,埃伦无论如何也没有给出一个解释。
    只是说,把法瑞尔带来这里,自然就会见分晓。在这段相处之中,安东尼同样察觉到了法瑞尔的蹊跷之处,但既然法瑞尔已经得到了愚人众执行官们的认可,他也不好质疑什么。
    “可,法瑞尔先生已经是第十二席。”
    “愚人众不过只有十一席,哪里来的十二席。”埃伦对此嗤之以鼻,“这不过是多托雷的一次实验罢了,不然依照愚人众执行官的权力,他又怎么会只有你这么一个属下?”
    “博士,一次实验?”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那个学术狂人,不会无缘无故给予好处给法瑞尔,更不要说,至冬执行官那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十二席存在。博士用这么个名头许诺一个空头支票,一旦出事,就可以马上撇清关系。”
    “说到底,法瑞尔不过是博士留在晨曦酒庄的一个棋子罢了,虽然不知道多托雷为什么不愿意杀掉法瑞尔,但我相信,你如果继续跟着他,有朝一日,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埃伦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这让他感觉口干舌燥,便低着头,四下寻找水杯,好不容易找到杯子,一口气喝了个痛快。
    一双细长的眼睛不停打量着。
    这些话也如同一枚小石子一般,在安东尼平静的心中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埃伦本还想说些什么,可见安东尼满面愁容地陷入沉思,便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我早就在蒙德定居扎根,不必我说,你也应该有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何必要跟着愚人众继续搅乱风云呢。”
    安东尼抬眸,“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有了家庭,而且还拥有了一个女儿,我只想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度过我的余生。”
    “你要背叛至冬国?”安东尼厉声道,“你难道忘了至冬女王……”
    埃伦只觉得眼前一黑,怎么每个说教他的人都只会这一句,不过他现在没时间同安东尼说太多,他冲安东尼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安东尼正慷慨激昂,却被埃伦一个手势打断,他狐疑地凑上前去,而后,看到埃伦手掌中藏匿着的利刃,寒芒一闪而过。
    “啊!——”
    小女孩尖利的声音响起,埃伦暗道一声不好,抬头看去,看到自家女儿正站在楼梯上方,一双眼睛中饱含着恐惧与害怕。
    听到这一声,埃伦无法漠视着继续动手,动作也在片刻之间迟疑了几分。
    安东尼瞧见上一秒还在谆谆教诲的埃伦竟然刀剑相向,在他迟疑的片刻获得喘息的机会,抬脚猛地踹向埃伦,踹得他原地趔趄了几步。
    忍着腹中剧痛,埃伦心中早已经闪过无数念头,安东尼这毛头小子,看着青涩稚嫩,却可以在以往的交谈中窥见他的心狠手辣。
    如果今天将他放走了,难免会给整个家招来杀身之祸。
    现今,知道他身份的人,一个被他死了推入水中,另一个在晨曦酒庄难以接近,但费心为之,不一定就没有得手的机会。
    倒是面前这个,埃伦想起来就觉得头疼,安东尼心中已经有了防备,他以短攻长,绝对没有获胜的机会。
    赶在安东尼反应过来之前,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再度欺身而上,挥刀朝着安东尼砍去,至少要把他从这里引出去。
    安东尼见着他冲了上来,心里已经知晓了两个人再没有可能和解,忍不住一阵酸涩,这段时间埃伦待他不可谓不好,如今一言不合竟然想要杀他。
    他抬头看向死死捂住自己嘴巴的小姑娘,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不能在这里,不能在这里杀了她的父亲。
    转瞬间想通了这些,安东尼便是且战且退,不顾外面大雨瓢泼,一脚踹开门,向着外面逃去。埃伦握紧刀,扭头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女儿,也跟着冲了出去。
    他已经下定决心不放过安东尼,正好趁着年轻人缺乏战斗经验,速战速决。
    安东尼觉得自己逃无可逃,虽然他手长脚长,却被雨水束缚住,施展不开,看着缀在背后的身影,他紧咬着口中的匕首,屏住呼吸。
    平心而论,在寻常的白天,安东尼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将埃伦斩于刀下,但,风声呼啸,雨水如同决堤一般灌进他的耳朵,让他感觉到头晕目眩,更不要说,他还要防备着时不时出现的突然袭击。
    安东尼对此感到倦怠,于是高声道,“埃伦先生。”
    而埃伦,此刻正悄然来到了他的背后,举起了刀。只听扑哧一声,利刃毫无阻碍地切割开皮肉,血从安东尼的脖颈之中喷射出来,又伴随着雨水洒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