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瑞尔先生的来信!”
    信使清脆爽朗的声音在晨曦酒庄中响起,法瑞尔出去取信的时候,刚好看到身材瘦小的小信使踮着脚朝信筒里投掷信件。
    法瑞尔走上前去,将一封封信取过来,轻轻一送,就递进了信箱中。
    “谢谢哥哥。”信使甜甜地说,一笑,唇边压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法瑞尔看着这张脸,恍然间还以为安东尼回来了。
    于是他笑了笑,揉了一下信使的头发,“任务完成了吗?”
    “还差几个地方的信没有送,不过今天肯定能早点下班了。”
    小信使的眼中盈满了喜悦,法瑞尔注意到他手边的背包里,已经变得干瘪,看来他说很快就能下班的事是真的。
    法瑞尔想说些鼓励的话,比如什么可一定要加油之类的话,可他还未说出口,就突然感觉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吹得他心中一凛,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风里蕴含着的是让他止不住发抖的寒意。
    法瑞尔感觉膝盖一僵,下意识想要离开,可小信使却感觉不到一般,恍然不知地站在原地同法瑞尔继续说笑。
    但法瑞尔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他的视线越过信使,投射到他的背后。
    信使的背后,缱绻延绵的青色中点缀着点点的紫色,清风拂动,似有绿浪翻涌,他看到一个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信使的背后。
    不同于蒙德人的打扮与长相,他身上穿着暗紫色,袖口却滚了黑色的暗纹,头上压低的斗笠上悬挂着浅金色的帘子,手腕处佩戴着黑色的护甲,莹白色的皮肤与黑色的护甲相映成趣。
    黑色的振袖低垂着,包裹着他的手臂和小腿。
    他给法瑞尔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被黑色包裹着的人一样。
    法瑞尔下意识将小信使护在背后,却听到小信使声音雀跃了几分,笑道,“散兵哥哥!”
    “嗯。”轻哼出一个短促的音节,散兵却没有看向小信使,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眸锁定了法瑞尔,他勾了勾唇,原来这就是多托雷找的下一个实验品。
    看着,也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笨手笨脚的实验用品罢了,此刻竟然还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实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心中腹诽片刻,才扬起手,强行压抑住自己语气中天然蕴含的讥嘲,道,“早上好啊,法瑞尔。”
    出于礼貌,法瑞尔轻声道,“早上好,散兵先生。”
    在得知面前人同小信使相识之后,法瑞尔肉眼可见地松懈了下来,但仍然抱有最低限度的警惕。
    而这一切都被散兵尽收眼底,他仔细端详着面前的这个人偶,心里在做着简单的加减法,还算有点礼貌,也不算太蠢,多托雷还真是会找实验品。
    想到这里,散兵笑着看向法瑞尔,“法瑞尔先生,你应该认识我。”
    法瑞尔老实摇头,“不认识。”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法瑞尔深刻领悟了这一点,并身体力行。
    看着面前名为散兵的白净少年露出错愕的表情,法瑞尔又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太过直白,连忙补充道,“或者说,我应该认识您吗?”
    “确切来说,很是应该,不知道多托雷到底是如何教导你的。”散兵笑了笑,走上前来,身后的金色帘子随着他上前来的动作而轻轻飘摇着,让他简单的动作平添了几分妖冶的美感。
    就像是一株有毒的罂粟。
    法瑞尔觉得他的笑容也是这样,他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如同一枚从天空中坠落的羽毛,并不像鸟那样富有生命力,反而带着一种迟滞的,令人窒息的倦怠感。
    他并不年轻,也不像长相那般纯净。
    法瑞尔从他的眼底品读出一抹难以压抑的怨毒与恶意,可他的脸上又分明带着笑意,比起这个,多托雷这个名字更让法瑞尔感到厌烦。
    听到多托雷这三个字,法瑞尔没好气地说,“你是多托雷的属下?还是什么,他找我又有什么事?”
    这句话似乎逗乐了散兵,他放声笑了两下,接着声音就戛然而止,直起身子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又完全敛去了,“属下?不算是,多托雷还不至于到能支配我的地步。”
    眼看着这位散兵先生离自己越来越近,法瑞尔将手臂横亘在自己和他之间,完美地阻隔开两人的身体,“那你是谁?”
    “我是谁?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散兵笑了笑,“对你来说,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要我做什么?”
    “跟我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如果我拒绝呢?”
    话音落地,法瑞尔清晰地看到散兵的眼底浮现出恶劣的笑意,他轻轻向前进了一步,将自己的唇贴在法瑞尔的耳边,“你也不想让他知道,你和愚人众的人有来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