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的身份没有问题,家中也确有一老母亲在旁亲家中帮忙操持婚事。”
    “十年前,知府与龙门船帮有一次小摩擦,柳尚匀妻子被殃及,死于那次动荡的大火之中,而他被龙门船帮所救,成为龙门船帮的一份子。”
    “他父亲死于疾病,不过属下在他们供奉牌位的祠堂发现,柳尚匀还有两位比他小十岁的龙凤胎兄妹,只是在二十多年前早夭了。”
    柳家兄弟似乎没有问题。
    魏游静静听着,几个护卫猜不透他的意思。
    门外又有人匆匆入内禀告,带来的是不好的消息——
    “王爷,追丢了。”
    三个人跪在地上,懊恼地说。
    自从看见鸟铳,魏游的眼皮一直在跳。
    听见追丢的消息,他周边的气压低到极致,几名跪在地上的护卫大气不敢喘一下。
    “在哪里追丢的?”
    “上了龙门船后。”
    空气中有一把名为沉默的刀割裂着光影,几名护卫低垂着脑袋,忐忑地等候发落。
    魏游手指一下下敲击在扶手上。
    许久,他站起身。
    毛笔在纸上飞动,一个个字逐渐填满信纸。
    就在窒息的气流勒紧他们的脖颈时,魏游出声了。
    “去,把信交给龙门船帮,告诉张有光,本王六月十二在春江酒楼等他。”
    第86章
    信交出去, 魏游就不管了。
    全然不知道鲤州城内有一个人找他的踪迹,找到焦头烂额。
    “王爷抵达府城却至你于不顾,显然并不想暴露身份。勾结海寇为非作歹的是张有光, 是龙门船帮, 知府大人为何这般着急?”
    一名穿着书生袍的中年男子不徐不慢地品着茶, 对面是急的团团转的鲤州城知府范青。
    “本官不是为了那令人捉摸不透的瑞安王着急, 不管早晚,最迟不过六月十二总能找着,我苦恼的是另一件事。”
    “哦?”
    范青抓抓头皮,问:“孟先生是否还记得上回上头来信是何时?”
    “若草民没记错,应该是——”
    茶盏触碰杯盖, 发出一声脆响。
    “五月初六。”
    两道声音合在一起。
    说完, 茶盏被搁置在茶几上,被唤作孟先生的人眉头紧蹙, 显然也察觉到不对。
    “今日六月初八,莫非范大人还未收到回信?”
    范青长矮胖的身体蹲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苦恼:“没有,我范青任鲤州知府二十载, 每月信件均是初六,从未间断。”
    他是国舅的一颗暗棋,若不然以鲤州城的政绩,也不会枯守鲤州城,二十年不升官。
    “你呢, 东瀛人想必消息比本官灵通。”范青从肘臂间露出两双眼睛, 向他投去质疑。
    孟石摊摊手:“若草民有消息也不至于在范大人告知草民未收到信后吃惊难掩。”
    范青站起身,掸了掸因蹲下折起的褶皱, 低声囔囔:“谁知道呢,你们东瀛人说话向来半真半假。”
    东瀛人公认心机深沉。
    孟石曾假装自己是一位家道中落,有经商天赋的读书人,被八族招纳入内部后,凭借自身本事游走在八族之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一步步成为八族的话事人,将他们玩弄在股掌之中。殊不知,在八族眼中任劳任怨的话事人,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东瀛人。
    不知该夸此人手段高明,还是该笑八族越活越愚蠢。
    “范大人,此话可不像是同盟伙伴之间的玩笑呢。”孟石笑着取出帕子擦擦嘴,“不过,今日草民收到消息,张有光回复瑞安王说会准时赴约。”
    提起张有光,范青欣赏居多,毕竟二十年前若不是张有光,也轮不上他调来:“倒有种,他也不怕是个鸿门宴,有去无回。”
    孟石笑着提醒:“范大人。”
    范青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将死之人再欣赏也无用。我们大荆人向来言而有信,既然承诺事成之后东岭和龙门船商归东瀛所有,自然不会出尔反尔,背信弃义。”
    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实则背地里不知痛骂对方多少回。
    “范大人也莫要着急,兴许只是在路上耽搁了。再说,京中局势波诡云谲,令人捉摸不透,如今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不愧从小在东岭长大的人,若不是本官知晓孟大人是东瀛人,怕是也同八族一样被你骗了过去,”范青并不领情,“孟先生特地跑一趟只怕不仅仅是为了看本官的笑话吧?”
    尽管不安萦绕心头,但范青脸上笑嘻嘻的,看不出任何端倪。
    孟石暗骂老狐狸。
    “是有一事相商,还望范大人借草民一些人手。”
    -
    魏游这头同样不平静。
    一个身着红色喜服的男子跪在魏游脚前,声音沙哑:“王爷,求求您,救救容哥儿,只要救出容哥儿,上刀山下火海,您让我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