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有必然联系吗?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可柴正峰只会舞刀弄枪,不会乐理,哪里说得出差别来。他难以形容那种感受:“像深夜走过乱葬岗,一阵阴风刮过。”
    画面是有了,但天底下真有这种曲子吗。
    在一众沉默中,唯有两个人显出了然的神情,魏游和江盛暗中对视,明白此音乐彼阴乐,东瀛人的确更偏爱小调。
    柴正峰木着一张脸,后悔提这件事。魏游将他从懊恼中解救出来:“他会回来的,若真是东瀛人,这个节骨眼上出海无非是与大部队汇合。”
    “要不要把范青抓过来问一问?”柴正峰握紧刀柄,只要魏游一声令下,他随时出发。
    “不用,”早前魏游派人核实柳钟承的话,不知道进展如何,“张有光身份可有眉目了?”
    “王爷,据目前收集的证据看,柳钟承并未说谎。”
    未说谎只能证明张有光身世坎坷和卓越能力,但不能否认他曾经勾结倭寇的事实。八族内斗,张有光父亲的死对于张有光来说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但论大义,勾结外族入城,又将一座城池烧的满目疮痍,实在不应该。
    这件事被压下来,有多重考量,对于鲤州百姓而言,张有光算是一个有功的大恩人。但是以朝廷的立场来说,勾结倭寇绝不饶恕,真要清算,足以让人连诛九族。
    无怪乎鲤州百姓将二十年前的事列为禁词。
    “张有光的事先不管,”魏游展开一张海上舆图,指着崖东岛至鲤州城的航线,“君入瓮了,让范青‘病’赶紧好起来。”
    好戏开场,重要角色上不了场可就说不过去了。
    一个明媚的午后。
    本是寻常一日,但城楼上二十年没有用过的战鼓被人敲响。
    靠近四处城门的人家骤然从昏昏欲睡的状态清醒,小孩子停下玩闹的脚步,稚嫩的脸上十分迷茫,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经历过二十年前“鲤州龙门站”的人则截然相反,他们跨出大门,齐齐望着城门方向,心跳跟着隆隆的战鼓声强烈搏动。
    一个汉子喃喃:“倭寇来了。”
    他连说好几句,突然奔袭出门,连一双鞋掉在门槛上也顾不得了:“是战鼓!是倭寇入侵的战鼓!”
    鲤州城的人抄家伙赶到港口,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
    三十几艘能载数百人的船扬帆而来,乌压压的一字排开,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们靠近,气势磅礴,比起二十年前,只怕是小巫见大巫了。
    好些人因胆怯而后退。
    可没过一会儿,向他们推进的船却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
    “后面更大的船也是倭寇吗?”
    “诶,你们快看,海上打起来了!”
    一人拿着从建州买来的望远镜,看得比寻常人更清楚一些。
    最靠近他们海岸,挂着属于东瀛人旗帜的桅杆不知为何倾倒下来,砸起一片水花,拿望远镜的王大爷一个劲的“哇”,搞得周围原本紧张的氛围瞬间消弭,反而像是被猫爪似的痒得很。
    海港沿线拥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他们过瘾了,可三十几艘东瀛船上的人被打得措手不及。
    “到底哪里冒出来的炮船!!”
    孟石灰头土面得躲着被炸飞的水幕。
    陌生的炮船威力巨大,虽然精准性不高,但足够威震四方。孟石怒火滔天,但改变不了战局一面倒的趋势。
    “怎么办,孟大人,若是攻不下鲤州城,我们一万多远渡的人……”
    一个东瀛装束的人惴惴不安,一想到回去面对幕府的刑罚,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有没有看清对面为首之人?”
    一个东瀛士兵急匆匆跑过来,甚至摔了一跤:“孟大人,孟大人,我们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了。”
    孟石一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衣襟把人拽起来,眼睛通红:“是谁!”
    “覃将军,同那位神龙不见首不见尾的瑞安王一起下江南的骠骑将军,覃洐!”
    覃洐亲自操纵着船上的大炮,直呼过瘾。他们新鲜出炉的战船跟在东瀛船只后面,既不怎么靠近又让他们留在视野范围内。
    遛狗似的。
    又一发火炮打出去,没打中,溅起的浪花把船头的孟石浇透,覃洐看着对面气急败坏的模样,乐开了花。
    他把望远镜交给副官,自己吹着口哨准备去前面会会这个倒霉的东瀛人。
    “将军,出事了!”
    “大惊小怪什么,能出什么大事。”
    覃洐被副官扯住衣袖,不满地嘟囔两声,转头却见副官指着对面的船头,一脸慌张。
    副官结结巴巴说不清,覃洐眯起眼,没有望远镜的加持,只能依稀辨认对面有几道人影。
    “江少卿江大人,”副官可疑的停顿片刻,说,“还有他两个崽子,被对方挟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