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早起床,穿上一套浑身打满补丁的旧衣裳,还包了块蓝底白花的头巾。
谢家二老看到吓了一跳。
徐氏:“是不是那生意赔钱了?不要紧,今后就在家吧!”
小宁笑出声,“怎么会呢?我那生意兴旺着呢。今天得空,不去城里,跟你们一起下田干活。”
徐氏跟当家的交换了一个担心的眼神,便道:“那就来吧,散散心也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田里。
谢家有十几亩良田,大半种的都是麦子。一尺多高的嫩绿麦苗,在微风下轻轻摆动。偶尔一阵大风吹过,麦子一齐弯腰,一波波的麦浪从远处涌到脚下,空气里都是麦苗的清香。
小宁抬头向远处瞭望,田地连着田地,看不到边。再远,就是大名山连绵不断的山峰。
田里早春的农忙已过,剩下的都是零碎活计。如果老天帮忙,不旱不涝,就只需除除草、间间苗。
谢小宁人小力弱,又没干过农活,帮不上多少忙。能做的不过是递东西,倒茶一类的琐碎事。
“大哥,咱们搬到香川村几年了?”
谢辰不疑有他,一边除草一边跟小宁闲聊,“我记着是你两三岁的时候。”
“突然来了这里,你习惯吗?”
“当然不习惯了,京城的房子大,院子大,我跟着小少爷,从前院跑到后院,也要一刻钟……”
谢辰突然闭紧了嘴巴,瞪大眼睛看着谢小宁。
“小少爷是谁?你的玩伴吗?”小宁故做懵懂不知,满眼天真。
谢辰脸都绿了,“对对对,我给他起的外号叫小少爷。”
谢小宁暗想,大哥的应变能力,真是一言难尽。
“在京城不是挺好的吗?爹娘干嘛要搬回来呢?”谢小宁发出一句看似平常的感叹。
谢辰闭紧嘴巴,不说话。
“大哥,你说呢?”
谢辰:“哎呀,我怎么忘了前面那片地,野草长老高……”说着话,一溜烟跑到田埂边缘,还不时回头警觉地张望。
大哥口中京城的大房子应该就是侯府。小少爷,呵呵,这么说来,他爹娘应该是侯府的下人。
那么在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一家人守口如瓶,让他大哥谈之色变?
难道是他爹娘得罪主家,犯了大错,私自逃回家乡?
小宁越想越觉得抓住了事情的根本。正是被人握住把柄,三叔威胁要向官府告发,爹娘害怕,才对三叔有求必应。
小宁想到此处,竟不敢往下深想。万一爹娘身背着什么罪名,她们随时都有家破人亡的可能。
如果是这样,更不能让三叔乱说话。
谢小宁慢腾腾挪到她爹跟前,递过一碗茶水,“爹,歇歇吧。”
谢仲岭接了茶碗,一饮而尽,又交给谢小宁。
“爹,咱家的地种得真好。”
谢仲岭温和地笑了,“算不上好。”
小宁顿了顿,她爹说话言简意赅,简直让人无从下手。
“爹,听说大姐说人家了?”小宁换了话题,问起谢小安的婚事。
“对,是隔壁村的,家里挺富裕。”
“哦,爹,你说我要不要准备点礼物送大姐?我昨天去珍奇阁看过,二两的银镯子,和三钱的赤金虾须镯,哪个更合适呢?”
谢仲岭抬起身,疑惑道:“我记着你一向不喜欢小安?怎么想到送礼物给她?”
哎!小宁叹了口气,“原来我不懂事,其实无论如何吵架不合,终究是姐妹。她都要嫁人了,我自然不能再与她计较。”
谢仲岭点头表示很欣慰,“你能这么想很好,不过就不用单独送了,我和你娘一起备份大礼就行。”
看来她爹准备屈服并大出血了。
“爹,咱们家还有其他亲戚吗?”小宁想了一会儿,又问。
谢仲岭只当女儿闲得慌,同他闲聊,便道:“咱家亲戚少,三辈以内就是你三叔,再往上,我好像有个表舅家在江南。“
”姓什么?“
”你问这些做什么?“谢仲岭奇道。
”闲聊呀,爹难道您忘了亲戚姓什么?“
”长远不提起来,怕是真得要忘了。从前你祖母偶尔提起,我才知道……哦……是姓赵。
”爹,那……“小宁还要再问。
却被谢仲岭强行打断,“你回家跑一趟,把午饭带来,别让你嫂子来回奔波辛劳了!“
“哎”,谢小宁乖巧地应了,打算好好表现,哄着她爹高兴,下午再套些话出来。
取来食盒,谢家人就在田边的小道边席地而坐,简单地用过午饭。
谢小宁看着他爹放下碗筷,凑了近点,张口道,“爹……”
“你把篮子送回去,就不用来了,帮你嫂子在家干点活。”
谢小宁有些懵,明明刚刚父女两个聊得很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