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砰——突然一声爆炸声,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黝暗的天际瞬间变得明亮如昼,大把大把的金色火花犹如雨丝般由天而降。
    “好美哦!”苏婉辛起身向前倾,整个鼻尖已贴在挡风玻璃上,惊喜地仰头看向天空。
    “下车吧!”黎旭不知何时下车,打开她旁边的车门,将手伸向她。
    前方的车阵已经完全静止下来了,通常第一场烟火表演都会吸引所有游客的目光,在惊叹声中忘了前进。
    站在马路上,一长排车灯和一长排走出车外的人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因美丽的烟火而绽露出笑容。
    她的背被包覆在他宽厚的胸膛里,有他护着她,她可以尽情将脸拾得高高的,不怕重心不稳。
    “啊……好幸福喔!”她眯起眼,随着燃放至天际的烟火屏息、叹息,赞美。
    他也望向黑幕,快乐及满足几乎塞满了他的胸膛,这花火节他每年都来,却没有一次像此刻这么感动,爱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美化了视线所到之处。
    他是个贪玩的人,从高中开始,一大票哥儿们的户外活动是到处野营、泛舟、冲浪,室内活动则是麻将、桥牌、破解各个单机游戏,即使到了高二要升高三那年,大家渐渐有了共同的目标,要创办一间软体公司,K书之余还是不忘玩乐。
    快乐是生命的原动力,不管做什么都不该忘了最重要的初哀,让成功扭曲了那份单纯的快乐。
    “夏天快结束了。”她感叹地说,在乍见美丽却短暂的烟火后,总会让人兴起一种遗憾无法多留住片刻的失落感。
    “下星期我教你冲浪,你会发现,夏天还长着呢!”他在她耳边说。
    “冲浪?可是……我不会游泳。”
    “放心,有我在呢!”
    她心动了,似乎埋藏在身体里二、三十年的冒险细胞正蠢蠢欲动。
    “那我还想去浮潜。”她说。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嗯……那泛舟呢?”
    “当然OK.”
    “那攀岩、高空弹跳?”
    “也行。”她愈说愈多,愈说愈兴奋,他则是愈听愈心惊,这位小姐的胆子也一夕之间涨得太大了吧!
    果然,是个具有隐性疯狂因子的女人,不过……他爱死了。
    “啊——”她惊呼一声。
    “怎么了?你该不是还想学蜘蛛人爬上玻璃大楼吧?这个,我还没学会。”
    “哈……”她失笑。“不是,我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等等,再等一下。”她望向天空,像在等待什么。
    他也跟着向上看。
    直到一道红色的火光从地面缓缓飘升,然后在天空中炸开,形成一片红雨,她忽然踮起脚尖,快速在他唇上轻啄一下。
    “黎旭,我爱你。”
    他愣了三秒才从惊喜中回神,然后激动地将她腾空抱起转了一圈,在她唇上落下如烟火般细碎的轻吻,又开心地朝天大叫——“婉辛——我爱你——”
    更多更炫烂的各色烟火纷纷奔向天际,在两人身后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 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 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惊澜清晨的日月潭潭面飘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黎旭和苏婉辛手牵着手漫步在梅荷园的石砖步道,风中含着水气,凉凉的迎面拂来,清新宜人。
    几对白发夫妻经过,亲切地朝他们点头打招呼,她不知道在害羞什么,突然偎向黎旭,露出腼腆的笑容。
    “是不是在想像我们年老的时候,会不会也像他们感情这么好?”他低头问她。
    她眨了眨眼,像是讶于他猜中了她一刹那闪过心头的画面,但是,她没回答,顾左右而言他。“你看,可以游湖耶!”
    才刚交往就开始幻想那么久远的事,她才不好意思承认,只是,恋爱的感觉太美好了,会让人不知不觉以为一辈子会就这么幸福地走下去。
    他笑她却也不拆穿她。
    “清代的时候这一带叫做‘水社’,而日月潭以前叫做‘水社海’,原本这里只是一个小湖泊,因为住在这里的居民不曾见过海,认为这一片湖水就是海了。”
    “那为什么后来改为‘日月潭’?”她好喜欢听他叙述这些地方上的历史。
    “有两种传说——”他指向潭中一座小小的浮屿。“以那个拉鲁岛为界,分成两个潭,一个圆圆的形状像太阳,另一个形状成长形,像月亮;另外有许多诗人在描写这座湖时都提到湖水呈现‘丹、碧’两种颜色,红的是太阳,青绿色像月亮。”
    “喔……”她猛点头,像个认真的学生,然后又窃笑。“我怎么不知道你国文、历史这么强,连诗人写的诗你都有研究。”
    “因为爱玩,所以才搜集这么多资料。”他认真地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她的揶揄。“好哇,挖苦我?你明知道我对要背的科目最头痛了。”他捏住她的鼻头,轻扭了下。
    “就是啊……连买包卫生棉都要背那么久,结果什么都没背起来。”她想起那次在“JODO”遇到他时,他当时的糗样。
    “卫生棉……”他想了想。“难道——你是验孕片?!”
    “啊……”糗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自己爆料。“我是为了帮你才匆忙间拿错东西,我不是要买验孕片啦!”
    她连忙比手划脚,拚命解释。
    “你真可爱。”他抱紧她。“想不到你跑起来还挺快的,一下子就不见踪影。
    我记得你以前一百公尺不知道全班倒数第几名,原来是潜能未激发。“
    “吼~~”她槌他。“敢笑我,我要把你揍扁。”
    他包住她的小拳头。“那我是不是该开始跑,然后我们来玩潭边追逐的游戏?电视不都这么演?”
    “噗……”她一睑敬谢不敏。“你小时候八点档看太多了啊?”
    “我小时候看电视还真的是有很多疑惑。”
    “怎么说?”
    “为什么情侣都要在沙滩上追来追去,然后笑个不停,我怎么看都不觉好笑,还有武侠片,大侠对打前都要绕圈圈绕半天,废话一堆就是不开扁?”
    “哈、哈……”她笑得弯了腰。“没错、没错,我也很纳闷,可是我妈偏偏看得津津有味,有时候还哭得唏哩哗啦的,真搞不懂大人在想什么。”
    “就是,而且那些大侠似乎都不用工作就有饭吃。”
    “还有,以前每次男女主角接吻之后就会出现一朵花,然后掉落一片花瓣,真是不明白啊!”
    两人愈说愈起劲,而苏婉辛也发挥了她潜藏已久的“毒舌功”,说得黎旭笑到肚子痛。
    “那个科学小飞侠里的恶魔党啊,就只会撂狠话,每次刚出来的时候好像很厉害,结果最后还不是被打得落花流水,我都想怎么不打赢一次,真是急死人了。”
    她从八点档讲到卡通。
    “想不到你小时候竟然这么叛逆!”他太意外了。
    “呃……我都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啦!”她不好意思地说。
    “那……请问一下苏小姐,你小时候到夜市都会玩什么?套圈圈、捞金鱼、弹珠、射飞镖还是射枪?”他开始猜想她的答案。
    “射飞镖和射枪,我还挺准的。”
    “帅!”他弹了一下手指。“我们公司有一套生存游戏,丛林枪战的,回去之后我们来对战。”
    她眼睛发亮,挑了挑眉毛,一副神枪手的自信模样。“谁怕谁。”
    “哈、哈,哈——”他大笑。“到网路上探听看看,‘枪神’是谁。”
    “得意的咧!”她推推他,很不服气。“那是因为我还没开始玩。”
    笑声在潭问回荡,一个美得像梦境的清晨,载满了欢乐,直到黎旭的手机铃声响起,划破氤氲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