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上了汤底拿着单子一一把菜端上,杯中的茶热气腾腾,从外带进来的寒气渐渐散去,程幼将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
    “感觉店比之前大了,是吗?”程幼看向两人问。
    “是比之前大了,前两年李牧首把店盘了下来,又买了隔壁的三间店铺打通合并,现在比原来大了一倍止……”
    庄卫寒正说着,忽然包间门打开,程幼笑着着转头看,当即愣在原地。
    他想过和李牧首再见面的情形,但无论是什么样应该都是不像现在这样突然。
    李牧首显然是刚刚出差回来,身上的西装还没有来得及换,进屋随手将手里的驼色大衣搭在一旁的沙发椅背上,拉开椅子坐在程幼的右手的空位上。
    程幼知道该和他打招呼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视线落在他搭在桌沿的手上,忽然,面前的手朝他摊开。
    程幼抬头呆呆地看向李牧首。
    “递给我两张纸。”李牧首转头看着程幼道,视线落在他左手边的抽纸上。
    “噢、好。”
    李牧首接过纸时,指腹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顿了一下,很久才松开,程幼心想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李牧首在和唐竟说话,程幼无所顾忌地打量他。
    之前在国外总是听唐竟说李牧首变化很大,此刻他就在他面前才真的感觉到李牧首真的变化很大。
    西装革履,头发全部向后拢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锋利的眉眼,气质早已从当年锋芒毕露的冷冽化为更深沉的冷峻克制,目光从容深邃。
    他身上所有的一切无不向程幼说明曾今低头在他面前黯然落泪的人已经是一个完全成熟的男人,他再也不能从他身上找出太多相似之处。
    已经五年了……
    程幼忽然对五年有了具体的概念。
    吃饭的时候唐竟总是有意无意地将话往李牧首和他身上带,程幼避无可地知道李牧首这五年过得怎么样。
    他走后,李牧首没有继续学业,导师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苗子和他谈了很久的话,中间不知道李牧首说了什么,两人不欢而散。
    后来的创业太艰苦,唐竟一句带过只说“他现在嗓子不好就是那时候喝酒喝坏的。”
    再后来,公司步入正轨,小李成了李总,B城炙手可热的新贵,他不用不分白天黑夜地公司酒局跑,也没人再敢逼他敬酒。
    背景干净,样貌又好,自然不缺桃花,只是他从来不给别人机会。
    上一个追他的富家千金和人抱怨他上一世大概是和尚,下凡历劫来了,根本不会喜欢人。
    “程幼,你呢?在外面这么多年有没有谈过?”唐竟忽然问。
    “没有。”程幼没有防备地下意识回答。
    唐竟看了他身旁的李牧首一眼,不再说话,眼底含着笑,程幼总觉得他眼里的笑别有深意。
    夜色渐浓,庄卫寒喝了酒不能开车,等他女朋友来接,唐竟和他在B大上学的表弟顺路一起去回外姥家,最只有李牧首和他没有安排。
    “不用打车,你不是住晋园吗,李牧首住卫湾正好顺路把你捎回去。”唐竟说吧,也等程幼回答,转头看向他身后路灯旁的李牧首“行吗?”
    李牧首没有说行不行,只是看向程幼,把问题又抛回当事人。
    程幼抄在大衣兜里的手蓦而攥紧,迎着李牧首问询的目光,拒绝的话已经到嘴边,只是在将脱口而出时莫名觉得李牧首的神色暗了一分,转而低声道“麻烦你了。”
    他说罢便仓促地避开李牧首的目光,自然也忽略了李牧首微微勾起的唇角。
    从B大到晋园的距离不算近,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才到。
    车停稳,程幼解开安全带下车,对一路沉默的李牧首道“我先上前了,你也注意安全。”
    李牧首转头看向他,昏暗的灯光在他冷白的脸上摇曳,让程幼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好。”声音低哑轻缓,字像是从他唇齿间揉碾过带着缱绻温柔的味道,如同夜晚缠绵后贴在耳边的低语。
    只是程幼忽然想起吃饭时唐竟说的话,心里反而觉得涩涩的。
    程幼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李牧首半垂眼帘,从烟盒里抽出抑一支烟,夹在指间偏头点燃。
    黑暗中只有烟头细碎的火光,像夜幕中炸开的烟火,李牧首看着忽然勾了勾唇,自言自语般低声道“送你回家,都不能讨杯水喝……”
    一支烟还没抽完就被李牧首用手捻灭,下车扔进垃圾桶里。
    他不知程幼住哪一层,只能仰头看哪一层会亮。
    正觉得自己好笑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牧首转头,看见程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