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河自嘲地笑,「你也知道,我没什幺朋友。」这些日子来,律滔离开了他,樊不问被处斩了,芸湘也被关进了冷宫,只剩下一个对政治热情过头的怀炽,要是连冷玉堂都不在他的身边,日后他想要说说体已话,恐怕也没有人能够聆听。
    隐约地听明了他的话意,冷玉堂这才猛然察觉到自己对他的重要性。望着此时看来分外孤单的舒河,他不禁有些怀念,从前和律滔、樊不问他们打成一片的那个舒河。
    分不清的悲喜绕在他的心头上,令他,有些哽咽。
    ^$^「她因我而病了吗?」
    楼姜紧张万分地问,身边的宫垂雪则是沉肃着一张睑,反反复覆地为芸湘把脉,试图弄清楚这是怎幺回事。
    中秋过后,楼姜的病况加剧,日夜照顾她的芸湘也愈来愈疲 惫,整个人明显地瘦了一大圈,在这晚,担心她身子会不堪负荷的宫垂雪,才想叫她换手休息一会,没想到她却当着他的面倒下,这吓坏了他,也把楼姜给吓下病床来赶快让位。
    「她怎幺一动也不动?你究竟会不会医理?她到底是怎幺了?」迟迟得不到他的回应,楼姜一长串的问号又钻进他的耳里。
    宫垂雪不耐烦地瞪她一眼,「你先别吵。」
    「我……我去找掖庭,我去请她叫大夫……」她慌张地左顾右盼,末了赶紧穿鞋想出门。
    「别去。」宫垂雪猛然伸出一掌拖住她。
    楼姜回过头来,万分不解他眼眉间的愁云。
    「别去?」她心慌意乱地坐回芸湘身边。「为什幺?」芸湘的脸色这幺难看又虚弱,一定是病了,病了怎能不去找大夫?
    他颓然地叹口气,「你一去,她就死定了。」
    「怎幺说?」
    宫垂雪两手伸进浓密的发里,万分无奈地说出他的诊断。
    「她……可能是有孕了。」芸湘的脉象一探再探,再怎幺探就是有孕之象。
    「有孕?!」楼姜震惊地扬高音量。
    「小声点。」他忙不迭地捂上她的嘴,就怕隔墙有耳。
    「怎……怎幺会?」脑袋乱成一团的楼姜顿时慌了手脚。
    宫垂雪赏她一记大白眼,「不是怎幺会,而是怎幺办?」要解释怎幺会还不简单,蓝田种玉的人当然是舒河那家伙,现在要命的是,他们该怎幺面对这个措手不及的大问题。
    「对,怎幺办……」她听得频频点头,然后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怎幺办?」
    他抓着发,「不要什幺都问我好不好?我也很想知道怎幺办埃」他就知道这差事不好干,什幺奇奇怪怪的意外状况都有。
    「在吵什幺……」睡了好一阵子的芸湘被他们两人的音量吵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
    「芸湘……」楼姜等不及想告诉她这个严重的大事。
    宫垂雪却拉住她,直向她眨眼暗示。
    楼姜很坚持,「不能不告诉她。」怎幺能不说?现在要是不快点解决这个问题,芸湘日后恐会有横祸了。
    「告诉她的话,你会后悔的。」宫垂雪烦恼的方向却跟她有所出入。
    「告诉我什幺?」已经清醒大半的芸湘在床上坐起身,好奇地看着他们俩与平日迥异的神色。
    「你……」楼姜试着想开口,可一时之间却找不到适当的词句。
    「你们的脸色怎都这幺难看?」她怀疑地看着自己,「我病了吗?」该不会是他们认为她病了,所以才在担心?
    楼姜抚额轻叹,「不是箔…」
    「是病的话那还好解决一点。」宫垂雪不断爬梳着发,试着想在这混乱的情况下快点叫他的脑袋发挥作用。
    研究了他们的表情后,芸湘开始回想方才她究竟发生了什幺事,她记得在她昏倒前,她……对了,她怎幺会忘了另外一件事?
    「我有孕了?」一抹细致的微笑,悄悄在她玉容上浮现。
    他们俩齐首转向她,〔你怎幺知道?」这下都不必想该怎幺告诉她了。
    「身子是我自己的,我当然知道。」其实在前阵子,她就有这猜测了,只是这阵子忙着照顾楼姜,以致她都把这事给忘了。
    「你是什幺时候和舒河……」想问清她怀孕多久的宫垂雪,问得结结巴巴,不一会又敲着自己的头,「我问这个干嘛。」
    楼姜握住她的手,「这件事,你要不要告诉滕王?」唯今之计,只有把舒河找来与他商量一下后路。
    她却摇首,「别告诉舒河。」
    「怎幺可以不告诉他?」这事舒河也有份,不告诉舒河,她是想一个人在冷宫孤军奋战吗?
    「若是告诉他,情况会更糟的。」以舒河的脾气来看,只怕他会采取激烈的手段把她弄出宫,好不容易朝野才逐渐平静,舒河要是再挑起争端的话,只怕这日的后果就很难收拾了。
    「不告诉他的话你要怎幺办?」宫垂雪虽然很欣赏她的勇气,可也不得不考虑到现实问题。
    她毫不考虑,「我要生。」
    这幺多年来,她一直都想为舒河生个一子半女,虽然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但她还是很想生下有他们两人模样的孩子。而且,有了这孩子的陪伴,她就不会再那幺孤单,也不会那幺思念舒河,更能耐心地待在冷宫里等待他。
    听完她这句话后,室内的其它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里。
    「不管怎幺样,我都要生。」以为他们没听清楚的芸湘再次重申。
    「不行,说什幺都不行!」宫垂雪第一个跳起来发难。「你不想要命了吗?还是你以为生孩子这种大事不会有人知道?」他之所以不想让楼姜告诉她,就是怕倔强的她会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回神的楼姜马上接口游说,「他说得对,被贬的嫔妃在冷宫产子,这是多大的一条罪?就算你不顾自己,你也得想想滕王,那些有心想害滕王的人,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对付滕王。」
    「舒河可以保护自巳。」相较于他们的紧张,芸湘却一点也不担心。
    「他能保护自己?」宫垂雪不可思议地绕高了眉,「他都已经是泥菩萨了,他还能怎幺保自己?」她以为舒河有三头六臂吗?弄大了她的肚子后,舒河怎可能再度全身而退?
    「舒河拥有南内做为后盾。」她说得很笃定,「何况还有圣上在,舒河不会有事的。」既然铁勒都因圣上而不革舒河的王权了,那幺圣上会执意保护舒河,定是有他的用意。
    「你能担 保?」宫垂雪的脸上写满了怀疑,根本就不相信捅大了楼子后,圣上还会继续为舒河撑腰。
    「嗯。」
    「就算不告诉他好了,你呢?你能保住自已吗?你认为你真能在冷宫生子?」一想到要面对那一大票的女人,宫垂雪就愈想愈是苦恼。
    芸湘水盈的眸子转至他身上,「如果你们愿帮我,加上律滔如果说话算话的话,应该可以。」
    宫垂雪掩着脸,「我就知道……」摆明了就是要找他麻烦。
    「拿掉吧,为了你们着想,还是别生了。」虽然不忍,但楼姜仍是在她耳边苦口婆心的劝,就盼她能够回心转意,不要去冒那个险。
    芸湘只是低首抚着尚未隆起的腹部,嘴边带着轻淡似无的笑。
    「这可是死罪埃」楼姜忍不住低叫。
    「我要生,我不会改变心意,别劝我了。」打定主意的芸湘拍拍她的掌心,而后靠在墙上不再多语,表明了不想给他们转圜的余地。
    「真是……」宫垂雪无奈地仰天长叹,也只好陪她下水了。「你看着她,我出宫一下。」
    楼姜拉住他,「你去哪?」
    「当然是找人想办法让她生孩子!」
    ^O^半夜被人挖起来的怀炽,愣大了嘴久久没有反应,以为自己还在方才的恶梦里还没醒来。
    「她……有孕了?」他小心翼翼地求证,在心底不断祈祷是他听错了。
    「对。」宫垂雪沉重地颔首,顺便打破他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