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呼....咳咳.....”
顾思远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止疼药对林乐予脆弱的心脏造成了负担，哪怕他已经严格控量只喂了半粒，还是出现了不良反应。
林乐予在他的怀里发出微弱的呻吟和呛咳，鬓发间的冷汗闪着细碎的光，他呼吸不畅，甚至出现了憋气后呼吸困难的症状，手环震动发出警报，是典型的心律失常。
顾思远从失神中抽离，立即帮林乐予戴上氧气罩，将氧浓度调到最大。
“小宝，深呼吸，慢一点。”顾思远用没流血的那只手不停地给林乐予做心脏按摩，三分钟后又用冷毛巾轻轻拍打林乐予的面部，试图刺激触发迷走神经反射。
两种方法反复交替，再辅之呼吸引导，十五分钟后，林乐予终于恢复了些许意识，能勉强睁开眼，再蹭蹭顾思远的胸口，告诉他自己缓过来了。
“好些了？”顾思远抱着人坐起来些问道。
林乐予缓缓地眨了眨眼，驱散眼前的黑雾，“刚才.....突然.....觉得胸闷......”话语间夹杂着稍显费力的微弱呼吸”现在....好多了.....”
昏暗灯光下，林乐予原先葡萄般黑亮的瞳孔显得发灰，没有光泽。
顾思远憋着气，少有的没回话。
林乐予等了好久，还是没听到顾思远的回应，有些疑惑地抬头。
在与顾思远布满血丝的双眼对上的一瞬间，林乐予立马就觉得鼻酸，他仔细地看过顾思远脸上的每一处，处处都透露出疲惫与无力。
直觉告诉他，顾思远不对劲。
林乐予一时间慌了，他皱起眉头想要从顾思远的怀抱里挣脱，却在一半心脏猛地一疼跌回去，脑袋被这轻微的冲击力撞得转向另一边，最直观入目的便是顾思远鲜血淋漓的手。
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战栗，胃部忽地一缩抽搐得厉害，再开口时，林乐予的声音抖得听不清“哥哥......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不舒服.....”
“手....手怎么了.....流血了......好多血......”他执着地想要坐起来，顾思远罕见地没阻拦，直直地与林乐予湿漉漉的眼对视。
林乐予捧着顾思远的手，眼泪滴上去，温温热热的，可顾思远却不为所动，只是冷冰冰地回了句“没事。”
“怎么会....没事.....流血了.....”林乐予手足无措地掉眼泪，顾思远的“血手”太过骇人，再加上他极其反常的状态，林乐予没办法不害怕，顾不上自己没法走路就想下床拿药箱。
“我说没事，你听不懂吗？”
顾思远一句话吓得林乐予差点从床上栽下去，他悻悻地回头，委屈到心脏抽痛，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
“可是....你受伤了......要处理......会感染....很痛的.....”
顾思远冷笑了声，林乐予浑身的血液像冻住了一般冷得刺骨。
“痛？林乐予，你也知道痛？腿疼为什么不和我说？心脏疼为什么忍着？身体都差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工作？”
“我还以为你骨头有多硬，这么点小伤口你就受不了了？”
那双红得滴血的眼像是走到穷途末路的困兽正渴望着得到救赎。
“林乐予，不是只有你能感觉到痛，我也能。”
顾思远用他的“血手”攥住林乐予的手腕，狠狠将他的手掌按上自己的心口
扑通——扑通——
“我痛得快死了。”
“你感受到了吗？”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饱饱们~又是爆肝的一章呢~
顾总我让你吓宝宝，下章有你后悔的（阴险……）
第82章 错了
掌下的那颗心脏跳得又快又急，每一下都像是即将冲破胸膛一般猛烈有力，撞得林乐予掌心生疼。
他被吓坏了，被握住的手腕染上顾思远的血，犹如被浇上岩浆，林乐予忍不住往回缩却被牢牢禁锢，拼尽全力也纹丝不动。
“回答我，林乐予。”
顾思远步步紧逼，他极力压下满心莫名其妙的怒火，用力到脖颈间青筋暴起，才堪堪克制住过激的语气，几乎是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林乐予的肺里好像突然被人塞满了棉花，又狠心地灌满了水，又堵又坠，他没法呼吸了 ，只徒劳地倒着气，发出些听不清的呓语。
“呃......哥哥.........对......嗬呃.......你.......别.........气......”
林乐予被顾思远牢牢扯着，上身受力抵抗不过慢慢不受控地往他的方向栽下去，他低着头，头顶抵着顾思远的胸骨，浓重的血腥味已经冲到喉口，铁锈一般的难闻气味缠绕在鼻尖。
“我....错.....了.....先包扎.......好....不好....”
犹如一根细针轻轻一扎，顾思远憋在心里的气跟着林乐予这句模糊不清的话泄了，他忽然觉得可自己很可笑
“谁允许你这么对自己的？”
顾思远闭眼，四滴豆大的血泪陆续砸进被褥，他颤抖着呼出一口气，看似是在放狠话，可声线里不易察觉的哽咽却暴露了他的真情“你可以无所谓自己的身体，我就不行？”
“公平吗?”
林乐予依旧保持着低头抵着顾思远的姿势，惨白的后脖颈下脊椎骨凸出，像是快要扎破皮肤，顾思远不忍再看，眼眸中的水气经久不散。
空气静了，一时间只剩下两人粗重错乱的呼吸，谁也不再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怀里人单薄的后背在顾思远充满雾气的眼底显得越来越透明，像是轻轻一碰就将破碎消散，彻底不复存在。
顾思远认输了。
犹如寒冰一般的内心聚起莫大的哀伤，眼底对自己的愤恨与无奈被无尽的疼惜掩盖，困兽低下头颅，用唇轻点林乐予的后脖颈那片温凉的皮肤。
那只温柔的手抚上林乐予早就是失温的后背，上下顺了顺“宝贝，对不起，哥哥太急了。”
手下的躯体发出细密的颤抖，顾思远只当林乐予委屈，心里更不是滋味“小宝，哥哥没事，只是一点点皮外伤，哥哥现在就去处理，好吗？”
林乐予抵着顾思远胸骨的脑袋往下滑了些，顾思远只能看到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和因为营养不良造成的偏棕细发。
“宝宝，哥哥没有生你气，更没有怪你，哥哥只是没有控制好情绪，哥哥不该这样的，哥哥道歉。”
顾思远轻轻揉了揉他的软发“小宝是不是生气了？”
林乐予依旧静静地，一点声音都没有，像是彻底丧失了力气，依靠着顾思远的身体越来越沉。
顾思远稳稳地托住他，愧疚与自责将他淹没。
也许林乐予需要一些时间缓一缓，顾思远默默地顺着他的后背，给足他安慰。
可还没到两分钟，林乐予忽然浑身颤了两下，上半身开始失去控制，极其不稳定地左右微微晃动着。
“咳.......”
他颤了三下 ，却只咳出一声，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一股血直冲顾思远的头顶，只是因为林乐予的发出的一点声响中出现了极其突兀水声。
刹那间，顾思远后背一凉，惊出一身冷汗，他刚一松手，林乐予先前被他禁锢住的手便重重地砸了下去，无力地埋进柔软的被褥里。
“小宝？”顾思远轻声唤道“宝宝，你听得见吗？应哥哥一声。”
林乐予的脑袋彻底滑落下去，顾思远只觉得怀里一沉，耳畔便被耳鸣声覆盖。
“乖宝，林乐予？”
顾思远无比小心珍重地将趴倒在他身上的林乐予慢慢翻过来。
入目的便是被血彻底染红的氧气罩，血争先恐后地从氧气罩四周溢出，变成一股股细流迅速地爬满林乐予的侧脸与脖颈。
“呃......呃.......咯...咳.......”
还没等顾思远做出反应，林乐予忽然开始毫无征兆地抽搐，原先紧紧闭合着双眼被迫半睁，无助地向上翻白。
手环急促的警报声将灵魂猛地打入顾思远的身体，他立即摘下林乐予的氧气罩，避免血呛进气管，引起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