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之以广阔的天地,使之将一切所实现。
刻薄而寡恩。但不管就哪一方面而言,这帝王分明非是那等忧心于臣子对自己产生威胁之辈。
帝王执剑,又岂会因为害怕剑乃双刃,割伤自己,而将那手中的剑刃所放弃?
只是......帝王以指尖缓缓摩挲过剑柄,同样想不清楚亦搞不明白,李斯在其中,又究竟......所以,难道是朕给的不够多吗?
还是他的丞相大人以为,这姻亲之间的联系,竟然会不够牢靠?
这帝王的思绪中,有那么一瞬间的、短暂的自我怀疑。只是很快的,却又化作是那一派的冷凝。
帝王不会有错,更不会承认自己有错。
只是很显然,帝国的命运,却不能再落在这位丞相大人的手,更不能够再被其所执掌。
所有的一切,终将付出代价。
对于那帝王心中的种种,江辞自然无从知晓,更无从窥知。只是于姚贾将自身身份揭露的那一刻,肉眼可见的,江辞目光与神情里竟然显露出几分失望与失落来。
这叫擅长于斗智斗勇,但似乎是在同空气斗智斗勇的廷尉大人不由得将心提起。心中暗自思付,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对。还是说,眼前这位有幸引起了皇帝陛下关注的小友对自己此前将身份隐瞒的行为有所不满?
姚贾心头微紧,继而将心提起,而后缓缓显露出笑容来。
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这位能够在四国当中如鱼得水,被韩非斥之为世监门子,梁之大盗,赵之逐臣的廷尉大人,自然是拿得起放得下,能屈能伸能够舍得下面皮的。
因而江辞心中那手拿错误答案且差点社死当场的羞恼尚未完全褪去,一旁的姚贾便已经主动脑补替其找好了台阶和理由,并且和颜悦色的表示,自己做为廷尉,本就是司掌刑狱等诸多方面。
我观小友你天真淳朴,有大才,当非是那等坑蒙拐骗之辈,与候生、卢生这等小人、诈骗犯同流合污之人。
所以小友你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有什么不好言说的地方,又或者是我们执法上出现了什么问题?
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帮你把问题解决,务求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
言语诚恳信誓旦旦,做足了一副为民服务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模样。
直叫江辞心中连连感慨,直呼遇到贵人,对于自身的穿越光辉、主角光辉等,再没有任何怀疑。
【哎呀,虎躯一震四方拜服什么的,小case啦。君不见那些网文小说中,不管主角说的再怎么离谱找的理由再怎么蹩脚,所有人都是一脸叹服没有半点怀疑吗?这叫什么,这就叫人格魅力。】
【不过有一说一,谁说秦法严苛来着?来站出来!这不挺好的吗?多么具有人文关怀。】
【就是这老哥似乎名气不太大,朕也不知道历史上究竟有没有这么一个人。要不等哪天政哥要是真的无了,朕跑路改换门庭什么的提醒他一下?可千万别跟着赵高、胡亥他们的瞎掺和!嗯,扶苏也不行!】
第23章
第 23 章
江辞自信心爆棚,显然已经陷入到对未来的无限畅想。而在咸阳宫中,始皇帝......始皇帝不想说话。
不仅不想说话,有那么一瞬间,还想把所有人都杀了,都杀光。
全部车裂,活埋。
毕竟苍蝇在耳边嗡嗡就算了,成天说自己无啊、死啊什么的,多多少少有点叫人心塞。
朕还活着呢,就想着改换门庭另投他人门下什么的,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这天下难道还有较之以朕更能够给人提供工作机会,使人实现抱负和理想的存在吗?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某些被摆放在了明面上的、更加使人心塞的事实。
这帝王所选定的继承人显然未能够承担起所需要承担的职责,具有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能力及魄力。
即便这中间或许还有着什么始皇帝并不知晓的地方,即便始皇帝早便已经清楚,公子扶苏尚且需要更多的历练,还并不足以将帝国的命运的掌控。但知道是一回事,窥得那之后的未来,却又是另一回事。
更不必说,秦国先辈们的心血付诸东流,偌大的帝国坍塌。他所设想和构建的那些,又是否被延续下去?
当是被延续下去了的。
这帝王在内心深处如是言,并不愿意去将那事态想象得更差。
虽然始皇帝自江辞心声中所知的种种,便己经是再深沉不过的打击。
只是王朝的兴衰与成败或许有时,这世间并没有那万世不灭的王朝。可是这帝王所持有的理想与制度,不应当被消亡,更不应当被抹去。
当与世而长存,带给这世间以改变。
但——
帝王的眼睑垂下,短暂的晦涩与沉凝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往无前的锋芒与锐利。
艰难也好挫折也罢,甚至是那不可测的天命,对于这帝王而言都只是挑战,并非是不可战胜。
更不必说,因为江辞以及其背后系统的存在,属于未来的冰山一角已经在这帝王的眼前展开。而生老死病对凡人、至少对这帝王的威胁,或许已经不再是威胁。
始皇帝所要做和所要考虑的,当是向着更广阔的天地而前行才是。
身量高挑而雍容典雅的帝王行走在这宫殿之中,以指尖落在那巨大的、悬挂在墙壁上的地图之上。
缓缓摩挲和掠过。
眉眼抬起,似是以目光在丈量着天下,丈量着眼前的土地。
原本属于六国、属于百越、甚至是匈奴所拥有和占据的地方,都已经被大秦的旗帜所占据。
被归在帝国的统治之下。
帝国的一切似乎本就是为了天下一统而生,而秦国的历代国君及军功爵位之下的百姓,都是在为着这个梦想和目标而努力。
但当天下一统,当六国被灭,为了更好的将这辆战车控制,为了更快、更迅速的消磨原本土地上的影响,那么有些措施便不得不行。
这无疑是激进的,注定将会引起反抗与变乱的。甚至于在帝国的朝堂之中,同样不乏那反对者的存在。
只是一切于帝王的威仪与威严之下,恰如同那阴沟里的老鼠,并不敢有过多的露头。
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切便可以万事大吉,没有任何的阻碍。
只是这帝王不会因此而妥协,更不愿意因此而妥协。而是选择了那最是艰难亦最是快速的方式,妄图在短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一切实现。
把本应当经由一代人、两代人、甚至是四五代人所需要完成的东西,放在他的时间与生命里来完成。
这并非是一个贪图于享受的帝王。
求长生,所求的,亦并非是自身之所享有的富贵与权势没有极限。
而是更好的将所有的构想与蓝图实现。
这是这帝王之所求,只是在这某一刻、在这某一时间,始皇帝却又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寻求更多更多,可以将自己的构想与蓝图,拔升到所不应有的、远远超出于这个时代的高度。
毕竟那叫江辞的后辈以及其背后的系统,本就是来自于后世,不是吗?
雄才大略具有着伟大功业的帝王在内心深处如是言,目光在那一瞬间好似是穿透了这地图的纸面,看到了整个天下,看到了这地图所标注和收录的、更加久远的地方。
那是什么呢?
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是帝王手中的长剑之所指,庞大的、本就是为一统天下而生和存在的战争机器将这天地间的每一寸土地碾过。打上秦人的烙印,插上属于大秦的黑水龙旗。
所有的阻碍尽皆如土鸡瓦狗,于此拜倒和匍匐。
至于那妄图螳臂当车者,自是灰飞烟灭,再没有任何存留。
帝王的目光与野心在膨胀,恰如同那黑冰台的牢狱里,深感运来天地皆同力,对自己便是位面之子、世界的中心、主角中的主角的江辞,同样在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