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臭和血腥味碰在一起,冲得人眼睛发涨,胃里不停翻涌,忍耐力低的当即就抱着身边人吐起来。
    使臣大多是文官,虽生于草原,但平日并不提刀,他们是草原里兵不血刃的勇士,今日却吐得这般狼狈。
    阿达木二话不说,直接拔了腰间的剑,直取青砚面门而去,“拿命来!”
    青砚往后一退,轻松躲开。
    松墨却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一剑正中阿达木肩膀,却被狠狠弹开!
    松墨诧异了瞬,马上拽着青砚往驿站外跑,他们虽然会武功,但都是以文书为主的,到底不如正儿八经的打手。
    阿达木却比他们快得多,直接堵在了门口,扭动脖子,发出咔咔咔的声音,紫色的异瞳满是愤怒。
    “去哪里啊?我们草原人好客,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喝茶吧——”
    话音未落,他又拖着弯刀冲向松墨,这一刀又狠又准,眼前的风被劈成两半,如同惊雷滚滚!
    “锵——”
    松墨被人一脚踹开,撞在墙上,又滚进人头堆里,和面前的人头互相瞪眼,头皮都刺挠起来。
    青砚赶过来扶起他,“有事没?”
    松墨摇头,这才发现方才踹开他的是秦叙,而破风剑不仅架住了阿达木的弯刀,他还慢慢站了起来!
    秦叙一撇手,弯刀顺着剑身滑下去,他直接腾空而起,抓着剑当砍刀用,冲着阿达木的脑袋劈下去。
    阿达木嗤笑,“不自量力!”
    抬起弯刀就要挡住破风剑,但他估算错了,他竟然被逼退了半步!
    火花四溅,长剑如虹。
    秦叙笑着挽了个剑花,“不自量力?”
    阿达木舔着犬齿笑了笑,“有点本事。”
    “会咬人的狗不叫,竟然叫了,那就不是什么厉害的狗。”裴弃斜靠在院门上,慵懒闲散,仿佛是出来散步的。
    秦叙想,裴弃真是和那只雪山里的白狐如出一辙。
    他在前面打得热火朝天,它在后面当监工,时不时瞥一眼,像是在嫌弃刀太慢,耽误了它优雅的步伐。
    裴弃确实有这个潇洒的资本,他身边站着八个打手,院墙上蹲着一排,还有拿弓弩的。
    院子炸了他都不可能有事。
    阿达木环视一周,“裴郡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弃摊手,戏谑道,“就是你看到的意思。贵使眼下一片青,想必昨夜是睁着眼睛睡的吧。”
    阿达木盯着他,指着地上的人头,毫无愧疚地问,“为什么大清早给我下人头雨?”
    裴弃挑眉,“你问我吗?”
    阿达木灵机一动,“你在狗叫什么?”
    秦叙:“……”你是有多想不开?
    “不狗叫你这么听得懂?”裴弃毫不费力地怼回去。
    正在阿达木绞尽脑汁想下一句时,裴弃又开口了。
    “小朋友,爹知道你没学识没眼界,出使上国这种事呢,以你有限的头脑,是无法胜任的,同时我也为贵部的未来感到深深的担忧。这样吧,你再狗叫一声,你爹我呢……就教教你现在该做什么。”
    阿达木怒火中烧,“我教你大爷勾子的奶奶!”
    “幺儿真乖。”裴弃等的就是这一下,他往后一退,“给本郡王打!”
    阿达木提刀的瞬间就已经后悔了,冲动坏事,他们原本应该站在上风痛斥裴弃的,结果现在却被围攻。
    他面前是剑锋莫测的江湖杀手,身后是狼窝生长出来的秦叙,四面八方的箭矢冲他而来!
    其他使臣早就吓得抱成一团了。
    有两个能打的却被几个打手围着逗,剑早就不在手上了,身上的衣裳也巾巾条条的,看着就能让徐尚书大呼一句有辱斯文!
    松墨撑着墙起来,抓着青砚默默从院墙上飞到院外。
    大同驿外已经围满了人,但道路中间空出一个圆圈,裴弃悠闲地坐在紫檀木圈椅中。
    门口毫无遮挡,外面的人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打斗。
    原本是两个打手配合秦叙一起围攻阿达木,结果发现秦叙不需要,就蹲到院墙上看热闹了。
    破风剑又快又狠,和平日跟打手们切磋完全不是一个路子。
    裴弃无端端想到了一个词,野。
    又野又狂,哪里是凑到他面前撒娇的那个乖徒儿,分明是头狼崽子。
    阿达木身上的兽皮多了一堆血口子,连带着方才震开了松墨的臂缚都被秦叙震出一道细纹!
    秦叙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手臂上,脸上都挂了彩。
    可阿达木现在不敢再轻视秦叙,他咬牙横刀,想拼出一条生路。
    打手们把使臣折成凳子坐,还不忘指导两句,“哎,斜砍,再攻他左手!”
    “少乱说,明明是直接腰斩过去。”
    “得了吧,没有你的鬼刀,腰斩别人?不被别人腰斩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