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战争结束,发展经济之时,京都肯定不够用。
    但大祁占地数许,能发展的土地也不单单只有南越……
    祁峟祁邖在小酒馆里喝着米酒,吃着肥美鲜甜的大生蚝、大鱿鱼,软软弹弹的,口感爽滑,味道却一般,带着腥……
    祁峟不喜欢,祁邖百吃不厌。
    两人去逛了南越皇宫,南越皇宫真有钱,即使被盛大将军带兵搜刮了一番,依旧是富庶的。
    琳琅满目的藏品到处都是,珠光宝气的珊瑚、夜明珠、金银玉器,不要钱似的堆放在外。
    祁邖再次感慨道:“皇兄,迁都吧,都不用再修宫殿的。”
    “这南越皇宫,直接住进来,刚刚好。”
    祁峟:……
    行了,我知道你迁都心切了,但是你还小,现在还是得听我的。
    南越繁华富庶迷人眼,安南也不例外。
    安南一望无际的水田平坦空旷,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粼粼波光。
    安南的路四平八直,通往各方……
    温暖舒适的地方,种植着各式各样珍贵的鲜花,繁育着桑蚕,官窑遍地都是,烧瓷的窑炉也多……
    南越是商品的集结中转地。
    溪南则是商品的生产地。
    这里的人民耕地下田的同时,还掌握一门副业。有去纺织署纺纱织布的,有去官窑烧瓷的,有去医庐种药晒药的……
    总之,大家都忙且充实,清闲时间极少。
    当然与之对应的,安南百姓的住宅普遍较大,还是砖瓦式的,瞧上去坚固结实。
    安南分地放奴的运动极为顺利,这边的人家大都小富,不至于悲惨到卖儿卖女的地步,安南人最是瞧不得人贩子,人贩子在安南根本混不到出路。
    安南的地主也是聪明人。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总之很听朝廷的话,让交税就交税,让放奴就放奴……
    总之不与朝廷对着干。
    虽然很大的原因是盛大将军驻兵在安南,让人不得不服。
    祁邖喜欢安南的富庶繁华、稳定平安。
    “哥哥,这里好富庶,好有钱,我也喜欢这里。”
    “我们迁都安南吧。”
    祁峟微笑,“不用迁都安南,你会住在这里的。”
    他带着祁邖慢悠悠晃到了祁淼森所在的县府,将祁邖交到祁淼森手上,“能不能混个帝师当,全看你本事。”
    祁淼森:……
    “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祁邖懵懂的眼里折射出明亮的光,皇兄是很看好她吗?
    开心!
    商皎也跟着祁邖留在了安南。
    祁峟没在安南多待,临走前特意去拜访了盛老将军。
    老将军上了年纪,身子骨严重不好,夏日天热,屋子里安置了足足八个冰盆,老将军还是热,他见到祁峟很高兴,道:“陛下,盛家没能为您守住北疆,却替您巩固了南疆。”
    “臣死而无憾。”
    祁峟心里无端难过,苍凉苦涩的感情布满心头,“什么死不死的,盛家人都是英雄,对得起苍生。”
    盛老将军抬手抚摸祁峟的发,“不能看见陛下加冠,实在是臣之遗憾。”
    祁峟当即跪坐在老将军的床榻前,“烦请老将军为峟梳头加冠。”
    祁峟也说不上什么心情。
    盛将军也是,盛将军命人取了他亲手打磨的竹冠,捧在祁峟跟前,“给盛骄阳准备的,他没机会戴上,就赠予陛下了。”
    “还望陛下……,莫要嫌弃。”
    祁峟点头应好。
    盛老将军苍白枯老的手灼热,烧的祁峟浑身血液滚烫,他还未满二十,却戴上了盛老将军赠送的发冠。
    他说不上什么感受。
    老将军行至暮年,盛家为大祁付出了满门的鲜血,他却不知如何报答盛家。
    “陛下,一定要收回北境的全部土地。”
    “一定要废除签订的所有条约。”
    “臣若不能活着看见狄族败亡,死后也要收到好消息。”
    “好。”
    祁峟答应了老将军。临走前嘱咐下面的人好好照顾盛老将军。
    盛家的爵位已到了极致,盛老将军更是,他不是祁国有史以来最威猛的将军、也不是最天资卓绝的将军。但他活的久,活在大祁军事最屈辱的时候,终身不忘反攻的追求。
    祁峟尊重他。
    给了他皇帝之下、太子之上的最高地位、最高荣耀。
    认他做君父。
    准他为自己加冠梳发。
    祁邖按照祁峟设想的游学路径一路奔走,她见识了各地民生、亲历了各项农事活动,短暂地当过药童,短暂地读过私塾,短暂地下过田,当过店小二。
    也司掌过律法,替百姓伸冤,替文人墨客伸冤……
    她干过许多事,读过所有的官修史书,熟背大祁律法,深谙各朝各代的法律法条,尤其熟悉官员升降考察的条例……
    祁峁峁在北境战场上长大,参与了一次次战役,死了一批批兄弟,保护过别人,也被别人保护过,爱哭的孩子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他与狄族的血恨再一次次战役中加深,对明柯徐有钱的依赖逐渐减弱,逐渐自信成熟……
    他偶尔会思念他的母亲,荣华大长公主宽容漂亮,是最爱他的母亲;偶尔思念祁峟,祁峟是他的好哥哥,让他见识了不一样的人生风景,祁峟带他入宫、带他远行、送他上战场,把他培养成最矜贵桀骜的小公子,却又迫使他蜕变成冷血残忍的少年将军……
    他对祁峟感情复杂。
    他偶尔也会想他的祁邖姐姐,祁岘弟弟。也会幻想那至高无上的王座皇位……
    可他死了太多兄弟在狄人手上,他背负了太多血海深仇,他的战士们苦于战争久矣,他却乐此不疲。
    他知道,他不会是合格的君主。
    合格的君主该是慈悲的、该是体恤苍生的、总之不该是他这样被仇恨裹挟了脑子的。
    祁岘就很快乐了,作为皇帝的幼弟,他简直是横行皇宫的小霸王。受尽太后的宠爱,还有四个公主姐姐逗他玩、哄他笑。
    哦对了,他还有个文采斐然的小十哥哥,小十哥哥爱写诗、爱作画,天天带他游山玩水。
    总之,他自由逍遥了好多年,在外是仗剑天涯的侠客,回京,就是矜贵儒雅的小王爷。
    他跟谪仙人做朋友、跟酒鬼烂醉在清风江的小船上、听美人吹箫弹琴,日子好不快乐。
    优哉游哉,快乐似神仙。
    在他二十来岁的时候,他腻歪了风花雪月的文字,扭头研究起木工活,成了爱好发明创造的当朝鲁班。
    祁峟对此无奈,却不管他。
    只庆幸:还好送走了祁邖祁峁峁。他养孩子的水平,真……不容深思。
    祁邖祁峁峁十八岁那年回宫,按规矩参与宗室考核。
    祁邖不负众望地考了第一。
    商皎、祁淼森高兴至极,直接给小公主放了十天的长假,准她在京中游玩。
    祁邖不是贪玩的性子,但也喜欢热闹的地方,十天的功夫,她走遍了京都的每一个角落,八九年不曾回京,京都的一切都让她熟悉又陌生,她思索了十天,觉得还是不迁都好。
    北方战事未平,皇族不能去南方偏安。
    祁峁峁文学功底不高,成绩差些,不在前三的孩子没有排名,祁峁峁就在无名之列。
    他十八岁这年死了母亲,他也如愿接过了她母亲的荣华大长公主的封号,年轻的男孩也不觉得羞耻,只觉得满足。
    他未曾陪伴过母亲,却享受过母亲最诚挚的爱,他要让他母亲的名号,随着他的赫赫战功,名垂于世。
    要让世人记得荣华大长公主的骄傲。
    祁岘,嗯,祁岘未成年。
    祁峟,依然是乐乐呵呵无拘无束的皇帝。
    他年近三十,却依然无妻无妃、无子无女。
    催婚催生的奏折雪花般飘进宫,但他浑不在意。
    孩子嘛,不用他生,他也是有的。
    后妃嘛,这辈子不急,下辈子会有的。下辈子没有,下下下辈子也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