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在火堆那边么?”路行止手上全是鱼腥味。
    唐非橘转了一下匕首,沾血的匕首染了在太阳下反射着微弱地光芒,猝不及防晃了一下眼睛。
    这个匕首是路行止送她的那把?,她刚开始还嫌弃这匕首有瑕疵,不肯要,但没想到它意外的好用。
    无论?是用于防身还是暗杀,都是一个不错的武器。
    可惜在她手里只能杀杀鱼,威胁威胁人?了。
    毕竟武力值不够。
    唐非橘找了个树荫下,斑驳的光影打在眼睫和嘴角,破碎的光影拼凑成一个不成样子的图画。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仰头瞌目靠在巨大的树干上。
    夏日的风是暖的,绵延不断的蝉鸣在耳边放大,又?逐渐飘远,和微动的树梢一齐鸣奏。
    就像是梦一样的情景。
    “你?不会是在想,自?己做了一个梦吧。”瞌目的人?轻飘飘说。
    路行止并没有和她待在同一个树荫下,相反他站在曝热的太阳下,感受着汗水从鬓角顺着脸颊花滑落,最后滴入湿润的泥土中。
    路行止仰头,眯起眼睛盯住太阳:“我在想,你?到底是谁。”
    唐非橘觉得奇怪:“你?为什么非要知道我是谁呢?”
    路行止不语。
    唐非橘又?问:“这很?重要么?”
    “……重要。”良久,路行止扯着沙哑的嗓音说。
    半晌,唐非橘半掀起眼皮。
    他们在同一个地点,却是不同时间的人?。
    一明一暗,却并非真?正的一明一暗。
    过?了很?久,她轻轻说:“我姓唐,等下一次见?面,我就告诉你?我叫什么。”
    路行止不甘心?:“为什么不能是这次?”
    唐非橘笑了:“那能保证活下去么,现在的你?随时都能被?别人?捏死。”
    “……”
    “你?逃出来不就是为了活着,为了好好活着。现在好了,逃出来了却没了求生的意志,那你?为什么不死在那个牢笼里?死在你?最厌恶的母亲手中。”唐非橘讽刺。
    为了活着却不想再求生,那之前做的那些事又?算什么呢。
    第64章 第64章
    这?并不是一个令人开心的话题。
    路行止并不想回答。
    说什么呢,总不能说他真的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一根漂浮的蒲公英尚且能在土地中生根发芽,他却?只能在空中漂浮。
    ……
    简直就像是笑话。
    唐非橘:“……”
    纵使她再变态,也不能理解这个八岁反派的心理活动。
    但是理不理解不重要。
    “重要的难道不是你要活下?去么,如果你现?在,或者以后的某天死了,那你的母亲知道了得?高兴成什么样。放在自?己身边杀不了的人出去把自?己作死了,想想真让人笑掉大牙。”
    唐非橘起身,跨过明暗交界线,站在太阳下?和路行止面前。
    她有些无奈,“如果你早说你这?么好满足,当年我应该找别人,而不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废物。”
    路行止:“……”
    脏兮兮的头发下?,他眨着那双漂亮的还不曾充满算计的眼睛,神色却?满是不服。
    少年想要辩解,却?被堵了回去。
    “急着自?证么,自?证什么?证明你不是废物,证明你是有价值的?”唐非橘轻笑一声,嗓音淡漠:“但真正有价值的人是不需要自?证的,他们什么都不用说就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她教?训人的话张口就来,边说还嫌威慑力不足,半蹲着拿食指戳着比自?己矮了两个头的孩子的肩膀,轻轻用力。
    “看?看?你身上的伤,都是鞭子打出来的,但你却?好像感受不到疼一样,可?以把那些疼痛全部置身脑后。”唐非橘用力,之间染上血液。
    肩膀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撕扯下?开裂更大,渗出的血迹染红了衣服,堪比盛开的罂粟。
    路行止闷哼一声,一只脚向后退了一步却?没有避开。
    肩膀上的力度还在加重。
    唐非橘笑了,刺目而讽刺:“真是菩萨心肠。”
    菩萨心善,渡人渡妖可?谓是好人做到底,可?她却?想笑,一个童年阴暗到崩溃的人要做菩萨,别说渡人了自?己都渡不了。
    因为见过他的狼狈与不堪,知道那没日没夜污水的冰凉,知道浑身的血迹来源于哪,它清楚知道这?不过只是一个说辞。
    就像是童年自?己欺骗老?师一样,只是为了某个东西不得?不装作大度,装作好人。
    但她不想让路行止成为一个,连恨别人的勇气都没有的人。
    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说:
    “价值是自?己创造的,活着的人才?有价值,我希望对路棉的恨意能成为你活下?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