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出去,他就进来?孔芸初正要回话,他就把电话挂了,这个男人永远用这种高傲的方式待人接物,没有半点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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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芸初没有撑伞,站在车门外,韩履冰打开车门让她进入车子。
    “为什么不撑伞?还是这么倔强。”
    雨打湿了她的发和身上的白衬衫,他拿起面纸要替她擦拭,孔芸初敏感的避开,此刻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温柔。
    “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接过他手上的面纸,轻轻的擦拭。
    “为什么客套起来?你的样子好像我们有隔世宿仇。”
    “我想我们现在的关系最好维持这个相处模式会比较好。”她一语带过。
    曾有过肌肤之亲的两人,同样不愿回想起那梦一般的夜晚。
    韩履冰定定的望住她,是的,他在心上承认,她确实比任何女人都能勾起他心上的骚动与感情,如今他看清了事实,他根本不是单纯的因为报恩才将她留在身边的,真正的原因是,他分明是爱上了这个小他十多岁的女孩。
    伪装自己的心,是因为无助,是因为不想示弱,是因为不想让人觉得他老牛吃嫩草,多么可笑的面子问题啊!
    他干笑一声,“非要离得这么远,才算是避开了讨厌的男人是吗?”
    孔芸初放下面纸,回视他的眼。“我没有讨厌你,也从来不曾讨厌过你。”
    “只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很委屈?”
    “我说了,我想和同年龄的人交朋友,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算我对不起你。”
    “我接受你的选择,不要觉得对不起我,我也明白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只是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让我知道,我会负责。”
    她疑惑的看著他,“会有什么事?”
    “你要我忘了那一夜,可是我无法忘掉,你不要误会,我是说,如果因为那一夜……你怀了我的孩子,不要一个人面对,要让我知道,明白吗?”
    她心一动,赧颜的点点头,这个男人光是说一句话就足以让她溃决。
    韩履冰继续说道:“我知道就算有了孩子,你也不会留下,孩子会是你今后追寻幸福的阻碍,我不会自私的要你把他生下来,让一个孩子将你绑在我身边,可我希望你告诉我,我有认识的医生,可以安全的为你处理,明白吗?我们一起面对。”
    孔芸初感伤得想要哭,他自己的事还没解决,又要来烦恼她的事,她何德何能?
    “我答应你,如果我怀了孩子,一定会让你知道。”
    韩履冰点点头,突然说道:“是我对不起你。”
    “我们都不要互相觉得亏欠对方好不好?这些年来若要说亏欠,其实是我们孔家欠你,我一直不识好歹,就是不想欠你太多。”
    他牵起她的手,“不要拒绝我,如果今天天气好,我会求你让我牵著你的手散步。”他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脸颊摩挲,柔情无限。
    “你可以牵我的手。”她求之不得。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是座迷宫,我该怎么走才能找到通往你心灵的路?”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像迷宫的一直是你。”
    “你却不曾想过要了解我,在你心里我不如那些年轻小伙子吧。”
    孔芸初咬了咬下唇,她不能让自己一头栽进不可能的关系中,放任自己去追逐一份明知无望的爱。
    “你们……很不同,我不知道怎么比较。”她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年轻小伙子,全是她杜撰出来的。
    “我可以常常来看你吗?”他害怕她会说出拒绝的话。
    “我就在你身边,你想见我的时候就可以见到我。”
    “无时无刻吗?”
    她不语,只是静静的看著他。
    “不敢回答了吧。怕你的男朋友会吃醋?”
    “蓝小姐……好吗?”她试图保持理智。
    韩履冰愣一下,“你说谁?”
    孔芸初抽回手,苦涩一笑。“蓝言萌小姐啊。”
    “你知道言萌?”
    “家父在世时跟我提过,他说你为了蓝小姐的离去痛不欲生,我以为你不可能有这一面的,直到见到蓝小姐本人。”
    “她去找你?”他盯著她。
    “认识她让我更了解你,我很高兴你也有动情的时候,蓝小姐很适合你,她说你们一直朝复合的路走,是吗?”
    “也好。”他说。
    “呃?”
    “你们见过面让事情方便许多,我和她的事结束在十二年前,不是谁的错,是命运,如果不是她家人的嫌弃,我不会有今天,至少不会这么快。”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
    “我们一起在早稻田大学攻读硕士学位,她温柔的个性吸引了我。”
    “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人。”孔芸初一笑。
    “男人以为自己会一直喜欢温柔的女人,可却错了……”韩履冰饶富兴味的看著孔芸初。
    她低眸,“温柔的女人比较好驾驭不是吗?正好可以满足你们男人的沙文主义。”
    “言归正传,总之后来她的家人认为我配不上言萌,所以我们分手了。”
    “蓝小姐离婚了。”
    “是啊,常常心情不好,晚上睡不著时会找我出去陪她聊天,我不知道她记忆力这么好,许多过去的事她全记得。”
    “人们对快乐的事通常会记得比较串。”
    孔芸初一一细数,“说了许多你的优点、说你对她的好、说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她后悔了……”说你们很快会重拾旧情。
    “她的话有些言过其实。”
    孔芸初其实并不想知道太多蓝言萌的事,甚至有些排斥知道。
    “雨小了,我想进去了。”
    不等他回应,她打开车门迳自离去。
    回到房里后,孔芸初屈起膝盖,两臂紧紧的将自己环住,泪水控制不住的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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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吕伶来找孔芸初,接她一道去学校,冯从爱因为没有选修第一节的课,所以还在赖床。
    “韩教授的事解决了。”吕伶淡淡的说道。
    闻言,孔芸初喜出望外的笑出声来,“真的?”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爸和董事长、校长、董事会的几个大头都很熟,我请我爸出面帮所长把事情解释了一下,韩教授应该能保住他的位置和学术声誉。”
    “吕伶,谢谢你。”
    “别谢,没什么好谢的,我说过我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节外生枝换指导教授,还有我喜欢韩教授……别误会,不是你的那种喜欢,我是说我尊敬教授,所以不忍心看他趺下来。”
    “校长知道那件事是程老师和王老师搞的鬼吗?”
    “知道,不过据我所知,王老师找人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他好像认识一名政府高官,不过校长对他的信任已不若以往,会做出那样的事,我想他们要在学术界再待下去也很难,就要看脸皮是不是和犀牛皮一样厚了。你恨他们吗?”
    “说心中无恨是是骗人的,经过这件事我成长了不少,”不能说没有遗憾。
    “明天就要考论文前三章口试了,你准备得怎样了?对了,你的口委找谁?”
    “凌老师要我找何老师和韩教授做口试委员。”
    吕伶点点头,“韩教授是很优秀没错,可惜长得太好看了,我爸就说那样的男人很危险,如果把持不住,一不小心容易犯错,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我看教授好像对你很不一样。”
    孔芸初说得实际,“我不过是年轻罢了,男人都贪新鲜,过了赏味期,也许什么都不是了。”
    吕伶噗哧一笑,“你还真没自信,我就不这么认为,如果男人不要我,我会觉得是他的损失,因为他不知道我有多能干,可以在各方面助他一臂之力。”
    两人出身不同,自信的程度也不同。
    “我以前以为你对我有敌意。”孔芸初说出心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