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是该清算了。
    渐眠被搬到了傅疏府上,与他同食同住。
    傅疏自从回来之后,府里上下都觉察出他的变化。渐眠的衣食住行,大到吃饭用药,肖到被褥枕头,傅疏事无巨细,亲自过问。偶有半点不顺心,做错事的小婢子就要推翻重来。
    往日大人虽说也是淡漠少言,但断到不了现今如此严苛的程度。
    众人都能看出来,傅疏的心病在于太子殿下。
    殿下伤病一日不好转,傅相的心绪就一日不能平。
    昏迷至久才悠悠转醒的渐眠听着底下人的汇报,不由感叹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干。
    渐眠之前料理朝政料理的一塌糊涂,如今傅疏到任,就将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被战乱所损的房屋有序重建,朝堂洗牌,军营集结。
    西北部达松王是他母家的舅舅,傅疏修书一封借兵十万,回信只有一个允字。兵力不日则可抵达京都。
    渐眠醒来的消息如风一样吹进了在禁庭中处理公务的傅疏耳朵里。
    渐眠听八卦听得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双冰凉的,略带寒气的手落在了他的额间。
    冰冰的,冻得他一下就清醒了。
    “退烧了。”傅疏说。
    那些为渐眠搜罗八卦的小婢子们鱼贯退下了。
    傅疏还没有来的及换下朝服,一身暗紫仪表堂堂,君子端方。他比从前积威更甚,淡色的瞳孔冷漠无波动,他从寺庙回来后好像也沾上了世外人的慈悯静莫。跟以往到底不同了。
    渐眠其实并不知道那日在战场上的最后结果,他没有见到枢日,可是还是执拗问一句,傅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刚好点儿,躺下再睡会儿吧。”
    “要把他埋在一个月光能照到的空地上。”渐眠说:“黑猫拜月能成精,冲着月亮祷告是最灵验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信上了这种歪门邪说。
    傅疏颔首。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渐眠当日差点受到的凌辱,知道事情的人也被傅疏处理的干干净净,他们不会有机会能出现在渐眠眼前,那些陈伤疤痕就像一阵风来,被傅疏轻轻一吹就盖过去了。
    只是慢慢,渐眠也发现傅疏变了。
    起因是在他一晚夜魇惊吓过后,醒来时就发现帐子外有双眼睛不错眼的盯着他。渐眠从床上跳下来,掀开帘子才发现是傅疏。
    他只是说, “处理军务刚刚回府,正好见你梦魇,所以来看看。”
    渐眠相信了这个说辞。
    可是一次两次,次数多了,渐眠总起疑心。还打量他试探, “怎么每次我梦魇你都能出现的那么及时?”
    傅疏对此不可置否。
    渐眠不知道,那次战场上受到的凌辱给他造成了莫大的阴影。昏迷的日子,渐眠日日淌泪,他不知道,他高烧不退时,药石无医,傅疏也发了疯,他学着那些迷信妇人从外间设了佛龛,渐眠一日不醒,他就跪在蒲团上,敲着木鱼为他诵经祈福。
    谁敢说些别的呢?
    都得了傅疏的令,也看出其中端倪。渐眠要是死了,傅疏也得跟着疯。大家颤颤巍巍,胆战心惊,一同跟着这府里的主子祷告。
    夜晚窥探的习惯是在渐眠梦魇时养成的。
    他到底是个端方君子,就是人躺在他的床上,傅疏也没想过去碰他,就是守着,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床上躺着的可怜孩子。
    他找出所有写在明面暗处的阴私法子,都尚不能平他心中的怒气。
    若是可以,他愿意将那些人的尸首镇压在锁魂塔下,叫人永生永世不可超生,日复一日承受挖眼截舌的痛楚。
    渐眠还需要知道些什么呢?
    有他在一日,那些阳光雨露众人的宠爱就能灌溉在渐眠身上,他知道自己是个千娇万宠顶尊贵的宝贝就够了。
    至于旁的
    刀山火海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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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马上要下刀刀糖了喔
    痛经要死掉了,今天不一定有加更喔宝宝们,抱歉抱歉
    第47章 执念
    chaper47
    “只道是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薄奚做了一场梦。这个梦太长了,长到好像走过沧海桑田,亿万斯年。
    他已经记不清逢年何时何月了。他一次次走过奈何,追溯着那根系的松松的红绳,问那卖汤的阿婆,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人。”
    他补充, “一个长得女孩儿气的年轻人。”
    孟婆见过太多这样心存执念的凡人了,但是到了这里,过了奈何,一切前尘往事都会烟消云散,那些都不重要了。于是她说, “孩子,那人就在前面,快快喝了汤跟上吧。”
    孟婆慈悲的眼望着他。
    就这样
    就算奈何的流速已经让她忘记对时间的概念,阿婆也对他混了个熟面孔。每次过河,他都会问一句,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人,很漂亮的一个男孩子。”